匆匆起身,抱起那团雪白狐裘,掀帘而出。
一出来,便打眼望见宋凌霄斜依在旁,还正酣睡。
宋明意松了口气,幸亏有兄长守在外面。
甲板旁边的案几上,规规矩矩摆着好几坛荷风酒。想来是趁她睡着了,兄长无聊时自斟自饮吧。
她正要把狐裘披在兄长身上,动作却一顿。
那案几上的白玉酒杯,是两盏。
宋凌霄是被推醒的。
他费劲地睁开眼睛,正想嘟囔着让林凤岐别扰他,结果正撞见一副如冰似雪、眼底含怒的秀丽面容。
他立刻酒醒了大半。
宋凌霄仰起头,心虚地环顾四周,幸好船上再无人影,于是在宋明意质问“昨日兄长可是邀了外男”时,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哪有哪有,不信你看!”
宋明意冷笑一声,指着案上酒杯。
宋凌霄:“……”
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昨日,恰好被凤岐撞见了……”
然后立刻指天誓地:“可是没多久,我就把你抱进船舱里去了,然后才喝的酒!”
眼见妹妹脸色越来越差,宋凌霄试图补救:“是林氏公子,林凤岐呀,我不是经常和你提他么?他又不是外人!对了,花灯节……”
“兄长!”
宋明意冷冷喝止。
“不管他是谁,天下除了兄长与伯父,对我来说,皆是外男。兴许此人对于你来说是挚友,可再怎样,你也要记得替我避嫌。”
宋明意原本是要点醒他,可是听到“除了兄长与叔父”之语,宋凌霄竟然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原来在明意心里,哥哥这么重要……啊!”
下一刻,宋明意怀中抱着的狐裘就狠狠砸在宋凌霄脸上。
冷若冰霜的神色差点碎裂,宋明意气得双颊飞上红晕,头一次高声反驳:“我没有!”
宋凌霄只见她飞快地从甲板跃下,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妹妹落水。
结果一转眼,宋明意稳稳站在码头上,如小兔子般快步向前走去,将乱说实话、不知羞的哥哥甩在身后。
“明意,明意!等等我!”
*
兄长私邀林氏公子上船夜饮一事,宋明意并未再同他计较。
因为不久后,便传来这位好友要赴任他乡的消息。
送行当夜,宋凌霄彻夜未归,次日大醉而回,甚至惊动了一贯不爱踏出院门的宋明意。
她扶着神色迷蒙、难掩落寞的兄长回房,嘱咐小厮好好照顾。
从宋凌霄房间离开时,无人看到,自家小姐手中藏了一枚印信。
昔年宋氏遭逢大祸,后来族中痛定思痛,便私置了驿信机制,只有族中嫡系子弟可以调动,速度迅疾,且不为外人知。
以宋凌霄大大咧咧的性格,恐怕连族中有没有私驿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动用这枚印信了。
那不如,借她一用。
宋明意握着印信的手,逐渐收紧。
闺阁深深,漏夜沉沉。
碧如在外间打着瞌睡,宋明意铺开纸墨,写下一封给予淮阴徐氏的信。
春娘是漕丁之女,她的好姐妹——也是阿玉的母亲,亦是如此。阿玉的外公是江南人,熟悉陵江下游水文,却不知北方航道。好不容易做到一船漕丁的小头目,却因在临近长安时撞上暗礁、船毁粮沉,被问罪流放,死于路上。
他的女儿沦为娼妓,生下阿玉后含恨而终。若不是春娘照应,恐怕他那沦落青楼贱籍的外孙,也要半路夭折。
徐氏训练水手,运输漕粮,可是京都人口日益增加,漕粮运量年年上涨,徐氏能训练多少人才?
哪怕是现在,徐氏也无法包揽全部漕运之事,遑论以后。
何不让淮阴水手负责江南航道,北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