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蝶有点儿受宠若惊,“自然可以,待我把剩下的颜色补齐了……”
宋利之笑着道,“我倒觉得,这样半上色、半不上,便是最好!”
她便也回笑,“那待我将这黑白的界线晕染模糊,便更有庄周梦蝶之意境,可好?”
“好啊!”
宋利之没想到胡小蝶竟然真的能get到她的意思,又接着听她道,“这假山石院,是我生活的地方,大树是学校,为我们遮风挡雨,活泼的小动物们和安静的花花草草,是同学,陪着小蝴蝶一起成长。”
“我是哪个小动物?还是小花小草?我应该是怎么风吹雨打都打不倒的草吧!”
胡小蝶指了一处空白。
宋利之反复地看,确认了那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空白,“……是还没画吗?”
胡小蝶摇头,“利之,你是风。来去自由的风。我的画里虽然没有具体的你,但处处都是你。正因为有风,蝴蝶、鸟儿才会飞起来,花草树叶才会摇曳起来。风一直存在。”
“……!”
宋利之微微发愣。
我擦,她好会啊!
“……你、你这样,我不……哎呀!我!”
宋利之难得磕巴,不知所云,胡小蝶还是乐呵呵的。
又有同学上去交了画,她们便听起了他关于画的描述。
太阳渐渐从云层落下,露出四射的光芒,清凉的风卷着瓜果蔬田特有的秋味。
胡小蝶去请书法写得好的同学帮她题诗,宋利之坐在小石头上给裁缝社的成员们绣专属手帕——其实是先买成品的纯色帕子,再绣花色。大家都夸她不仅学习好,女红也好,虽然宋利之绝口不提自己私底下埋头苦读的惨状,但绣东西这事儿她真纯靠自己悟,也觉着自己这双手很神奇,进能下笔如有神退能做针线活,大概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字写得难看这事她不承认啊,她是没用心练。别让她写毛笔字和繁体,她的字绝对相当拿得出手。
宋利之先把云鹤的手帕绣好(和小姐姐贴贴),交给她,二人“谢谢”“不客气”了个来回,云鹤喊住她,“利之,能否帮我这幅画想句好诗?”
宋利之看着云鹤的画,万事俱备只欠写一行小字了,“好,容我想想。”
——云鹤字蔚,风景诗不难想,该怎样与名字结合,想蔚是想不出来的,又想云、鹤,自认还是学了点东西的脑袋里,也仅有几句出名的、最近背的,什么故人西辞黄鹤楼,都相当不符合。
宋利之的手微微握拳,苦恼到已经开始啃食指关节了;只得和云鹤一同求助场外,大家都来看画,集思广益,最终盼来了陈信璋,他道,“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中,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
李立儒:“像云霞升腾聚集起来……乃景物灿烂绚丽之意。好诗,符合意境,又免去了刻板的名字落款。”
宋利之也敬佩道,“还得是陈生,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陈信璋谦虚作揖,云鹤满意道谢。片刻后,宋利之又开口道,“黄昏时分,层层叠叠的云霞在夕阳余晖映照之美景,空中飞鸟自由地盘旋……我便觉得是,云蒸霞蔚,凤翥鸾翔。若再要点明这作画之人,之品性、道德,便是,缑山之鹤,华顶之云,落落欲往,矫矫不群。”
陈信璋讶然道,“好大气!”
云鹤更是惊讶,惊讶到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宋利之回了个哈哈傻笑——她感觉看见了刚才被胡小蝶猛夸的自己。果然,饱含深情又突如其来的超高评价都会让人无所适从。
众人均再度感到宋生心胸之抱负,眼界之宽广。在一片佩服作揖中,宋利之回了个更深的揖,算是受下了。
待同学都离开后,宋利之在云鹤身边坐下,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云鹤展开来看,正是先前那句矫矫不群,只不过前后两行颠倒过来,但这才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