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钱茂生忿忿不平的声音响起,“云同学,你讲话为何这么难听!宋生虽不比你家境慷慨,可她不是穷人……”
云鹤一点就着:“侬撒意思!我毫无看不起宋生、穷人之意!撒难听!大家都这么讲!钱茂生,是你心术不正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澄衷中学班、大部分学生既非富人,也非穷人,我们的所住地,应当、应当叫做中只角!”
“可笑,上海除了上只角便是下只角,哪来中只角的说法?你心思重又敏感,真是给你们男生丢死人了,中只角简直就像你缠给自己的裹脚布!钱娘娘!”
“你、你……你!”
周围同学早在两人对上话的第一时间就来拉架,宋利之作为孩子头,连声“诶诶诶”制止,但效果甚微。
然后,云鹤一句裹脚布(也可能是钱娘娘),直接把钱茂生骂哭了。
然后——当然就更觉得他懦弱啊!
整个过程一分钟内发生,宋利之简直目瞪口呆,无论是对名字仙气飘飘但攻击属性点满的云鹤,还是对眼眶红红贼委屈的钱茂生。
同学们都看不下去了,自动分成“正方:下只角”“反方:上只角” 展开辩论。论了几个来回,宋利之成功提取到关键信息:上海以苏州河为界河,岸南被称作上只角,是富人区,岸北被称作下只角,是穷人区。
故一江之隔,十里洋场、饿殍遍野,携同孕育。
“好了好了!”
追本溯源,宋利之有了再度出言制止的底气,边将手帕递给钱茂生,边端水道,“无论上只角还是下只角,我们都是同学呀!即便是上只角,也有高墙后的平民区,即便是下只角,也有我们这些努力读书的人。开学第一日,修身课上,我们分享了读书之目标,归根结底无非两类,为了改变出身,或是报效祖国,故,我们不问过去,只问将来!”
她伸出手,手背朝上,胡小蝶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来,于是第三双、第四双……十几双小手争先恐后,叠得比小山还要高,再高高抛起、散开,这就算和好了、都不再去计较了。
宋利之接着:“云同学,你若是加入刺绣社,我便让我娘免费给你做衣服。”
“我加入!”云鹤相当爽快地给了宋利之五分钱,“这是我的会费。”
“好嘞!”七八枚铜板当当当入袋,她又问,“还有没有同学来?没有的话,那我便要讲下一个‘卖点’了!”
众生催促她“快讲快讲”,宋利之把包翻到正面,“当当当——刺绣社社员每人可以拥有一个专属签名哦!”
“专属签名是何物?”
“由你名字组成的,独一无二的symbol。”用英语还通俗易懂点,宋利之举例道,“例如,胡同学是姓加一只小蝴蝶,钱同学是姓加一棵小树,既特别,又不像写名字那样呆板,有字的同学也可以绣字……好吧,大家听到这还不心动,那我还有最后一个福利活动——摆摊、卖钱!”
在众生疑惑中,宋利之脸不红心不跳的画饼,“到时绣品绣好了,便可放到我家铺子卖,或是哪日放晴,我们去学校旁的街上卖,两文钱便能管一天的饭钱呢!这你们还不心动?那我没办法了!就说这么多。”
宋利之虽然笑眯眯的,却相当利落地结束。因此她话音刚落,好几人都举起了手,排着队交会费,紧接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男生怎么能去姑娘家的女工社?”
这是开学第一天说张家小公子是结巴的那人,叫王世磊。别看他当时貌似在欺负张璟,实则是真来凑了个女同学这种罕见生物的热闹,打心眼里好奇,为跟她搭话。
“王同学,侬勿要每次跟我唱反调好伐?是谁每次一参加社团活动,玩得跟宁来疯(人来疯)似的?”
“悄悄……”
宋利之在包围圈里找了下张璟,“张生来不来?”
王世磊一把将张璟提溜出来,“走,少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