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2 / 4)

有部门混在一块,除了我,别人都没有固定的工种,大家叫苦连天的,上午还说要一起找你讨个说法。”

“嘿,别人讨说法也就算了,你有什么说法可讨?”

我当仁不让,“在你面前得了便宜,拿到同事面前卖乖不行吗?”

她吹着并没有的胡子,瞪大双眼,朝我扔来一块绿豆糕。

大家都起哄笑开,白总白姐白爷的叫着,项目讨论会就此变成了冷餐会。

本该如此,世上人心明鉴,哪有那么多会要开。

除了让母猪屁股夹了脑袋的领导,没人喜欢开会。

姑妈每到傍晚六点就打来电话,催我回家吃饭。夕阳西下,我也非得磨蹭到这个时候,看窗边的兰湖在落日里泛起鱼鳞一样的金片,好一阵,才姗姗回家。

我们租的房子虽然不大,但好在便利。

姑妈是个虔诚的老人,她从小教我,要供奉自己的居室如同身体,要供奉自己的身体如同灵魂。

我的灵魂已经黑了,每次回到家,看见她把斑驳的旧家具扫得一尘不染,心里便会无比平静。

唯一叫我担心的是她的健康。姑妈已年近七旬,变得愈发胖起来,半年前又查出左心室扩大,得好好休息。然而有些习惯,譬如做饭烧菜,整理家务,催她怨她也无济于事。

我很怕,怕一个眨眼,她就会离我而去。

“姑妈”,我们吃着饭商量,“等下个剧本卖出去,我们换个湖边的房子,好不好?”

我说,我想住在兰湖附近,到了冬天,看曲水里的鸥鹭,天上漫着青烟,也不枉到了北舞渡,在海滨城市住了一场。

姑妈眼里亮晶晶的,腻润的脸上撮出一两条又细又深的皱纹,仿佛映着满月。

她说,兰湖边原来是一连排小卖部,我小时候,她经常背着我从那里路过,顺便打酱油回家。

“那我家呢,小时候,我们住在哪?”

“在西郊的一幢别墅”,她说,“现在已经扩进城区了。”

我点点头,不再问。

晚上,我靠着姑妈沉沉睡去,她总觉得我还小,爱讲儿时那些,村里小伙翻山越岭救美丽姑娘的故事。

我听了几百遍也不觉厌烦,做了个好久没做的甜淡的梦。姑妈柔软坚实的身体就靠在我的身旁,带着淡淡的温度,轻柔地打着呼噜。

我醒过来,靠着她,看母亲给我的项链。

月光下,玉石泛出淡淡的蓝色。

两天后,我如愿把本子交给白姐。过了一周,她叫我去办公室,列出一张有七八家经纪公司和文化公司的电子表单。

只一眼,我就看见了父亲的地盘,宸业文化发展,心突然变得激动而荒凉。

“版权还在我们手上,找你来一起看看,筛一遍,看看和谁合作更好一些。”

不用选了,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语言得分个是非曲直。白渡条分缕析,开闸没有闭口时,我一路听着,一种接近仇恨的欲望忽的烧起来。

“要我看,这两家好一些。”

她把白纸推过来,宸业赫然在目,“明天叫岚华陪着你都去看看,我先约时间,等你们回来再定。”

末了,又补充一句:“回来再定,千万别自己做决定。”

她说准了我的心思,无论如何,我都等不到回来了。

我怕自己被这种欲望烧死,晚上给楚叔叔打了电话,问他夏黎妈妈是否安好,打去的钱是否收到。

夏黎妈妈叫夏瑜非,她亲自来接电话,听起来精神似乎正常了一点儿,至少今天知道我是谁。

“灵儿”,她温柔地喊这个好久没有人叫的名字。

“你和小黎在那边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她没好,也没忘。

电话这边,我泣不成声。

夏黎离开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