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只是考虑到,我们的生活才刚起步。你一个人的工资,就不要浪费了。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好吗?”
“那你呢?以后想找一份什么工作?”
我想了想,认真答道:一份安心做你太太的工作。
“什么?行政?老师”,他又笑,“不会是家庭主妇吧?”
我笑说,你再管我的事,我就要买十万的钻戒,穿二十万的婚纱,租三十万的礼堂。
餐桌那边,他笑得灿烂。
——可见,话是不能乱说的。
很多年后,我会懂得这个道理。
得知我准备结婚,最高兴的人是姑妈,当然了,我的确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我还有一个朋友,白渡,她到北舞渡闯营生去了,忙得不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给自己挑了一身洁白的婚纱,这是废话,但我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柔软的?绵长的?镂花的?无袖的?
不管怎么样,我每天躺在上面做梦,顺便担心着自己的生活。
有夏黎的日子是不会有噩梦的,非但没有,连醒着的时候也是好日子。
但是我很久没见他,那天躺在婚纱上,就继续做起了在北舞渡的梦魇——
男孩被重重地摔下来,砸到地上,我依旧在高楼窗前。
唯一不同的是,我开始呕吐,漫入现实的恶心。
人看见一具死婴感觉,首先不是恐惧。
我吐,不由自主地,吐到连身边的高大男人,都不得不放开我。
居高临下,举目四望,人群四面围拢过来,男孩的尸体正正躺在广场中央。
但是没有血,也不应该没有血,梦里不会感到奇怪。我姗姗醒来,惊惧地给夏黎打电话。
我说,我要见到你,现在,马上。
他笑笑,“我在做实验呢,不是说结婚前,新郎新娘不相见吗?”
我生气起来,问他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做实验?
他像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直男地问:“这两件事情冲突吗?”
我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解释,挂了电话,独自辗转了一阵,却还是觉得不太安稳。
起来,我得去找他。
没想到,开门走了不过几里路,就见到了他。他在城郊结合的夜空里向我招手,向我张开双臂,要我过去抱他。
飞奔过去,朝太阳,朝热量,朝着我惶惑里唯一的安稳。
一辆摩托横飞过来,他叫道:“小心!”
我慌不可竭地闪开,还没回头,另一辆汽车瞬间碾过了他的身体,朝暗夜里疾驰而去。
嘘,不要说话,听那“嗖”的一声。对面清白的灯光照着夏黎扭曲躺下的身体,殷红浓稠的血顺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淌成一堆,汪在这具尸体的身侧,然后渐渐汪得更开,凝固了一样,反射着路灯照射下来的浅白色。
我发狂地发叫,叫到目裂,叫到喉咙里干燥恶心,在心里漫过如水的想法,逃避,面对,复仇,自杀,还有一点点渺茫的希冀。
叫声只持续了三秒,我在心里默默数着——
一!江海灵!
二!江海灵!
三!江海灵!
然后,飞也似地开始逃窜,甚至来不及去看他的尸体一眼。
有暗夜的人,在暗夜里追我。暗夜里被毁掉的生活,爱情,譬如阳光,诸如朝露,我通通都来不及想。
我是个绝情的人吗?我想是的。
但,绝情并不代表我不爱他,或者我不够爱他。
我爱夏黎,也相信爱情能够救命。奔跑的时候,我的心异常冷静,他在心里告诉我,海灵,不要再逃,我们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想过的生活。
夏黎,我决定听你的话。
我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