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道森觉得面前的女士并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贵族。
她让自己第一次发现贵族也会跟平民在一个寻常的夜晚,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聊天。
他们可以从英国的食物聊到它的天气,然后再急转直下聊到纽约的繁华。
当说到自己在故乡寒冷的冬天下水捕鱼的时候,钊开厚厚的冰层,然后将铁钩伸进去,冰冷的河水就这样从洞口涌上来,他的手像是没了知觉,这段回忆就自然地从脑海到了嘴边。
“那你为什么会到英国?”南希知道杰克道森是美国人,他在小时候就漂洋过海,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生迹。
“为了谋生,并且很多时候我都没有刻意去到哪里,这都是凭运气。”
“如果在蒙特利码头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后,我说不定会用这笔工资坐上货船,然后去到不远处的渥太华。”
他看向天空,云层遮住了满天的星河,风将云朵吹散了,现在看着头顶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知道吗?我的船票也是打牌赢来的,在开船前五分钟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留在南开普敦或者去到纽约,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一半对一半的运气。”
他的声音很轻,就是一束捉不住的海风,命运的变化莫测会给人一种开盲盒的期待感。
杰克道森看向南希: “那么你呢?看起来也有点不少烦恼。”
“是有一些,你想的没错,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最烦恼的也只是自己的婶婶,她管的很严。”南希想到几天后的沉船,她沉默了一瞬,随后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贵族?我就知道。”杰克感叹道。
南希在黑暗中看向杰克道森,她有些庆幸现在是夜晚,黑黢黢的一片,没人能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
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下船,在距离陆地几百公里的大海中,就算是水性最好的运动员也不可能游这么远。
还不算上海水的冰冷,现在还是四月,很多地方的冰雪还未融化,特别是在气候莫测的海里。
如果命运已经注定的话,她就算想更改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去找史密斯船长或者安德鲁斯都不算一个好办法,她一个都不怎么出门的女士,突然就说几天后要沉船,这就像是在开一个国际玩笑一样,他们只会将自己当作一个神经病人。
南希告别杰克的时候,一等舱的人都差不多回去了,走道里还有轻微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她低着头,整个人慢吞吞的朝着房间走去。
很快,她闻到了浓浓的烟草味,就像是有人在不透风的过道里一连几个小时不间断的抽烟。
南希打了个喷嚏,这股呛人的气味让她有些不适。
然后她就发现在一个房间旁,卡尔霍克利意外的站在门口。
他整个人倚靠在墙面上,似乎在想着什么,指缝里拿着的烟都要快烧到尾巴,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只穿着刚才礼服里的背心跟衬衣,最外面的黑色外套已经不知去向,南希似乎能看到被他卷起的袖口处还有一点点深色的水渍。
是水渍还是其他的什么南希也不确定,她自觉还没有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气味的功能。
顶上的灯从他头上往下打着,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南希觉得他肯定又是那一副谁都欠他钱的严肃嘴脸。
可能是这些年都习惯性板起脸的缘故,他看着就真的很像工厂里用尽办法克扣员工工资的邪恶老板。
南希没有资格评判他跟露丝的婚姻关系正不正常,在后世觉得没有自由的婚姻,却是这个年代里司空见惯的东西。
每个人都是这样,南希可以说在整个一等舱的乘客里,就有一半贵族的婚姻跟两人一样。
“普威特小姐。”可能是南希的脚步声有些明显,卡尔霍克利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