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顿时静悄悄的,引出这段话的梁欢宜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萧明瑄扯了扯她的衣袖,扶她坐在自己身旁。
萧明瑄眼底含着笑:“殿下醉了,竟说出这等玩笑话。也不怕被圣上责罚。”
在场哪个人不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当场就明白萧明瑄这是在打圆场。梁山琮最先反应过来,抿了口酒,也笑哈哈的说:“公主得圣上宠爱,又为我大庆国运祈福了三年,圣上怎会舍得责罚。”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同僚不要传出去。”萧明瑄手中把玩着酒盏,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多谢了。”
众人哪还敢再说什么,因为萧明瑄那双狐狸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杀意,如同匍匐着的狼王见到猎物一般。
梁欢宜胆战心惊,最后为她上的龙须糖连看都没看,直说脚疼回了驿站。
席散,萧明瑄扶着沈晏回春央宫。周景让与她点头示意,眼眸却一直盯着那抹杏黄,直到那抹亮色消失在宫门。
“有意思。”周景让笑着,饮下最后一口酒也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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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文玉挑起帘子,和萧明瑄一起将沈晏放在床上,满脸焦急,“晨时不还好好的,如今怎么醉了!殿下身子本就不好,醉酒最为伤身……”
未等文玉说完,萧明瑄便往沈晏脸上扔了块浸了冷水的帕子,“别装了,你的婢子要急死了。”
文玉怔住。冷帕下的嘴角勾起,紧接着笑得身子都跟着颤起来。沈晏把帕子从脸上拿走,那双丹凤眼久违的含着笑。
“别人不知,难道我不知吗?燕北的烧竹刀她一口气能喝半瓶,饮的那样急也不会醉。如今才饮三盏淡梨酿,怎么会醉。”萧明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
文玉顿时松了口气。她刚才都想好怎么去玉蓯山护国寺请道然大师来诊治沈晏,然后再去帝陵那里请罪自裁了。
文玉好生无奈,对沈晏的那一丝孩童的恶趣味哭笑不得:“殿下,你要吓死奴了。奴都想好如何跪去帝陵向先帝请罪自裁了。”
“下次,下次不会了。”沈晏莞尔一笑,挥挥手让文玉下去了。
萧明瑄坐在沈晏的床榻上:“你醉是假醉,话却是真话。”
“早晚都是要让他们知道的。”沈晏闭眼假寐,“江怀烬教过我和三姊江家刀法,也算我的半个师父。当师父的,怎么舍得伤害徒弟呢?而梁山琮是皇祖父钦定的忠臣良将之一,看在皇祖父的面上,他也不会说出去什么。”
“可是,”萧明瑄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周景让也在。”
沈晏睁开眼睛,蹭的一下坐起来:“谁?!周景让?”
“对啊,周景让。你把周景让忘了?”
沈晏:……
萧明瑄:……先帝怎么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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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镇南侯府。
府门左右分别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狮目圆瞪,炯炯有神。
周景让骑着马,长驱直入的进了府。
“阿让?”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叫住周景让,是他的母亲,淑贵妃的亲姐姐,阮烛沁。
“母亲。”周景让勒马下来,“咳疾尚未好全,母亲怎么又出来了?今日有风,柳絮多。搞不好会加重。”
“你阿姊说要回来,我不放心,便一直等着。刚才听见声音还以为是你阿姊,结果一瞧是你。”周母一边说,一边向大门口处张望,还伸手推了推周景让,“诶,你快去瞧瞧你阿姊到了没有。”
“她自己不认路吗?还要我去接。”周景让白了一眼,还是动身去了。
“臭小子!还不快去。”周母拿手帕轻打了他一下,目送着他出去。
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娇俏活泼。
“母亲,我来迟啦!”
一位女子小跑过来,广袖春衫,腰间系着一枚玉佩,小跑来时竟没有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