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阴云褪尽,昏光聚来,春寒料峭。
庆炀二十二年的第一场春雪终于落完,也代表着沈晏在玉蓯山待了整整三年。
沈晏将调好的香料放进凤头铜炉中,看着冉冉升起的烟雾。
“殿下,太后请您过去。”侍女文玉掀开棉帘,垂首道。
沈晏起身,掸了掸衣衫上的香料:“我知晓了。”
三年前,沈晏奉旨来到玉蓯山。面上是为大庆国运与崩逝的先帝祈福,实则是庆炀帝忌惮沈晏与先帝时的重臣之间的联系。
而魏太后,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庆炀帝的那张脸。
因为他着实昏聩。
先帝虽后宫充盈,但与魏太后却称得上是情深一生。他子嗣单薄,除去远嫁西凉和亲的玉赐公主,就只有庆炀帝这一个儿子。
若先帝有得选,大庆的帝王绝不会是现在的庆炀帝。
沈晏拢着白狐皮大氅,身着鹅黄色蜀锦蝴蝶纹暖袍,三千青丝依旧用檀木簪挽起,清冷又柔美。
“小施主。”那人双手合十作揖,念了句佛号。
沈晏看清来人,是护国寺主持——道然。
“道然大师。”沈晏双手合十,回礼。
“小施主应是来寻太后的。”道然大师道,“她在佛堂等你很久了。”
沈晏:“是,我这便进去了。大师慢走。”
守门的小宫女为沈晏撩开门帘,室内温暖佛香四溢,与外面春雪将尽后的寒冷格外不同。
“皇祖母。”沈晏行礼,随后跪在魏太后身旁的蒲团上。
魏太后敲着木鱼,闭眼捻着佛珠,“京都传来密信,皇帝病重了。”
沈晏拆开一束新佛香,抽出三柱来点燃,“父皇病重,朝中一切事物应当交于首辅。”
魏太后放下木鱼,被在一旁候着的嬷嬷扶起来,“另外,皇帝拟诏,要你回都侍疾。”
“什么时候?”沈晏一顿,随后将香放进香案里。
“今晚。”魏太后慈爱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临安,你熬出头了。”
魏太后与沈晏在护国寺朝夕相处三年。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因为她真的很像庆渊帝。
“启程之前,哀家必要多叮嘱你几句。”魏太后道,“京都人心复杂,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此行你定要小心谨慎,必要时可向魏家求助。”
“是,临安记住了。”
“文玉、文容和鸢飞、戾天你且带回京都。他们都是哀家的人,皇帝轻易不敢动。”魏太后道,“还有一事。”
魏太后递给她一枚龙纹玉佩:“此物是哀家当年为太子妃时先帝爷给我的信物,但它还有另一个作用。”
魏太后一顿,继续道:“先帝少时曾创立一支私兵,名曰龙栖,这块玉佩便是调动龙栖军的凭证。”
魏太后将玉佩系在沈晏腰间,黑色的玉佩与黄色的衣衫交映,细细镌刻的纹样栩栩如生。
“皇祖母……”沈晏摸着这块黑玄玉玉佩,一双凤眸看着魏太后。
“你皇祖父若知道是给了你,他一定很开心的。”魏太后向来威严,也只有提到庆渊帝时脸上才会浮现出可掬的笑容,“拿着吧,就当是你皇祖父留给你最后的底气。”
沈晏点头。她认认真真的跪下行礼,额头贴着佛堂地面时停留了很久很久。
从玉蓯山护国寺返回京都的路程并不远,一天便可到达。
夜已深,敲着梆子的更夫也早已归家。飞驰的马车掠起一层薄尘,马蹄声惊的街道两旁百姓住所里家养的狗吠起来。
沉重的宫门打开,门发出隆隆的响声,似乎是对这架华贵马车里尊贵少女的欢迎。
夜闯宫门乃是大忌。
可第二□□堂之上没有一位大臣敢出列上奏。
那可是临安公主。是中宫唯一所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