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间房,两个伤患。
安欣被陆寒扶到沙发上休息,李响将沙发布扯下来缠在他的膝盖上止血。
高启盛的嘴唇发白,捂着肩头,靠在墙上昂着头喘粗气,看着忙活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安欣,原来你不是没人爱啊。”
李响猛地起身,朝高启盛呵道,“高启盛,你真是疯了!我劝你乖乖自首,我们的人在来的路上了!”
“你们的人,”高启盛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眯起眼睛看向李响,“这些年,收过我哥多少礼啊,李秘书?”
李响紧绷着脸,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高启强送过的现金、购物卡、车子、房子,我一概没动。”
李响说,“当年我和他合作,只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钓更大的鱼。”
“高启盛,我不仅仅是要抓你。”李响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和你哥,一个都别想跑。”
高启盛哈哈大笑,“就凭你啊?”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说,“就凭你们仨,想扳倒我哥?”
“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高启盛的眼神变得凌厉。
“我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他说。
“你们,算个屁啊?”
“高启盛,你别太得意!”陆寒喊道,“我能作证你们绑架我!”
“诶,”高启盛打断他,纠正道,“你搞清楚,是我,绑架了你,不是‘我们’。”
安欣安静地看了高启盛好半天,终于,他开口道,“高启盛,你又在搞弃车保帅那一套,是不是?”
“你想清楚。”安欣说。
“要是再来一次,高启强受得了吗?”
“小兰…受得了吗?”
02
房间似乎静止了很久很久。
一向伶牙俐齿的高启盛,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被戳中了心事,难得陷入了沉默。
透过窗户的斜阳将他的影子打在墙上,长长的睫毛垂着,看上去有几分悲哀。
他苦涩一笑,声音轻轻的。
他说,“哪来那么多遂愿。”
李响走到他的身边,将冰冷的手铐递过去。
“高启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高启盛抬起头,他望着李响,脑袋歪向了一侧。
“我害过你,李警官。”他问,“为什么还给我机会?”
李响看着他,他的声音不像平日那样具有威严。
“你可能不信,但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有想保护的人,为了他,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也有。”
高启盛缓慢地眨着眼睛。
李响说,“我想保护的,是京海的每一个市民。我希望他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畏惧强权与暴力。为了他们,我和你一样,也愿意拿命去换。”
高启盛看着李响,他才注意到,李响的体型与当年几乎没有差别。
他的仕途顺畅了,升了官、涨了薪,可他似乎还按照警察的那一套要求自己。
他没有啤酒肚,他枪法依旧准,他还坚持着那可笑的理想。
“人只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中最脆弱的。”
高启盛忽然想到这样一句话,出自他读过的一本书。
人是多么渺小啊,一股气,一滴水,都能致他死命。
可人又因为思想而伟大,人的全部尊严,或许就在于思想。
宇宙的空间囊括并吞没了我,而因为思想,我却囊括了整个宇宙。
高启盛静静地注视着李响。
透过他,他似乎看到了曾在清晨的校园中大声诵读的自己。
他缓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