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个风雨交加的夜终于被酒馆的双扇门挡在外面，昭和环顾四周，没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毫无顾忌地抽泣起来，顺便踢掉了那双麻烦的尖头鞋。

那个冷冰冰的雪莉一听到动静就出现在吧台后面。因为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所以干脆直接用毛毯闷住了她那些支离破碎的哭声。

薄薄的毯子挡不住任何东西——所以昭和自然看得到灯光暗下来的轨迹。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头顶。“しょうわ。”

“是失恋还是被拒绝？”雪莉在她面前放下一个脏兮兮的烟灰缸，“少接近男人了——你搞不定他们的。”

一张哭花的脸钻出那条表面同样五彩斑斓的毛毯，“是时隔十年的分手。”

“哈——？？”看着昭和娴熟地从沙发后拿出偷藏的半瓶果酒，雪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鬼、还有为什么？因为你给他戴绿帽子吗。”

“......说来话长。”在这十年里谈了不止一段恋爱的昭和吸吸鼻子，一仰脖子开始对瓶吹，“我以为我们分手了，但好像他并不那么觉得。然后我想和他复合，顺便说一句，那是我初恋，人长得很帅——今早的那个什么......直播你看了没？”

“姐姐制造的突发新闻？”

“不是那个......算了，你应该没看过，”昭和想起这家伙估计从不看球，也不关心除了自己实验室里和姐姐之外的一切东西，决定继续管自己讲下去，“然后他和我接吻了。”

“听起来像涩谷三十七层那个门外绑着兔八哥氢气球的梦幻违章建筑。”雪莉看了眼手表，毫不客气地点评道，“继续讲。”

“然后我单方面放弃了，——因为他可能从来没忘记过我，但我不是啊。”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草莓味的气泡酒喝光了，要么就是难以下咽，等等——

“我已经、不是那个遠城寺昭和了。”

天才的沉默振聋发聩。雪莉抬手打开电视，因为环境太过安静，只剩下哭声从让人后背发毛——然后才意有所指地开口，“别把可以日抛的东西当成一切啊。”

“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初恋的啊？！”

“......因为我没有。”她淡蓝色的眼睛在一片灰白中闪闪发光，成了昭和泪眼朦胧中唯一清晰的边缘。“到现在还想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点危险喔。”

“你看开点。”雪莉心想最会安慰你的姐姐不在，我还能说些什么。道理摆在那里，懂就是懂，不懂......那结局倒是有很多种。

“我脸上现在肯定流了满脸的睫毛膏。”

她回过神来，对上昭和怨气深重的眼神，只得干巴巴地开口，“——是的。如果你不想被条子抓住的话，最好先去......”

其实你们俩转移话题的能力都没进步过。

昭和跳下沙发，看向只剩一个亮边勾线的影子的雪莉，一手提着高跟鞋，另一只手已经解开裙子，就地换上了一条折痕清晰的制服裤。

“那我先化个妆再去接应明美。”

雪莉抿了抿唇，坐回到亮着霓虹灯管的吧台后面。“别穿高跟鞋开车，油门踩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