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瓶盖,苦笑了一下,随即沉默了。
“周冀,你爸爸……”越梨立刻明白了周冀的意思。
“已经好多了,至少提起我父亲,我不会想去刻意回避。有些事你越是要逃避,就越痛苦。真的直面血淋淋的事实后,你会觉得,呵……痛苦也就这样吧。”周冀嘴角扯了一个淡笑,像是在安慰自己。
越梨陪着周冀坐在大树另一侧,离烧烤架远了些。这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已逾百年。村民在大树周围一圈用水泥浇筑了一个厚厚的石墩子,既可以当护栏,又能供人歇脚乘凉。
此时日头西落,天边的晚霞被染红了,太阳的影子随着树荫斜斜地往外拉伸。两人就这么坐着,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晚霞和落日。
一旁传来那三个人的插科打诨声,树荫里蝉鸣声响着,更显得此刻的宁静。
两人静静坐了好一会,直到地平线的太阳越来越淡。
“周冀,你准备考哪里的大学。”越梨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
“我想去当兵,想考军校。我想像我爸一样,做个军人。”周冀仍是望着天边的晚霞,目光专注。
“为什么那么想当军人?”
“可惜我妈一直不同意。”周冀苦笑着,“我妈说当兵太苦,太危险。离开的人离开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活着的人却得守着那些痛苦继续过下去。”
越梨没有说话,她能明白周冀母亲的担忧。虽然她的父亲不是当兵的,但因为工作关系也是经常不在家,那种长年守候的孤独,那种等待的滋味越梨是深有体会的。
“可是,谁都不去,谁都怕死,谁都这么想的话,这个国家还有谁来守护。”周冀情绪有点激动,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爸就是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
“所以我妈坚决反对我再去当兵,她想让我出国,想让我读医,甚至找个普通工作安然过一生就行。可是,越梨,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
越梨又对上了周冀的视线,她看到了周冀眼里的坚定。
此刻,她认同地点点头。
“我妈说当兵的找不到老婆,呵,我爸不是也找到我妈了吗,我肯定也行啊,最多不娶老婆,一辈子奉献给国家了。”周冀开着玩笑地说,却是满脸苦涩。
“你这么想去当兵,是因为受你父亲影响吗?”越梨觉得周冀如此执著地想成为一个军人,多多少少肯定受父亲的影响,毕竟男人都有英雄情结。虽然父亲的牺牲给他带了痛苦,但从另一面讲更会坚定一个男孩子对军人的向往。
“你知道唐城的大地震吗?”
越梨点点头,她当然知道,那是一个国家的悲痛,唐城人民的悲痛,至今在越阳山这代人的心中还留着缺口。越梨的父亲当时也参与了唐城的援建工作,那如炼狱的般的地方,有些人的伤口终其一生都难以磨灭,难以抚平。
“我就是从唐城搬来的。那年,我爷爷,奶奶,我爸爸和我小叔都被压在底下,熬了五天五夜,熬得人都绝望了。我奶奶没熬过去,没等到救援就走了。我爷爷带着两个孩子,又坚持了两天。直到后来迷迷糊糊看到了光,被人从地底下拉了出来。我爸爸记得救他的那个解放军战士,才18,19岁,已经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了,满脸土灰,他一个劲地挖,手里的泥都混了血沫子,他把我爸和我小叔抱了出来。后来我爷爷去救援队那里问,他要去感谢大恩人。可是找了好几天,才知道那个小伙子救完我爷爷后又去别的地方挖,挖着挖着就倒了,再也没起来……”
“后来我爸,我小叔都去考了军校,当了兵。如果因为怕死就退缩,就逃避,那当一个国家遇到天灾人祸,又有谁来救?”
这是越梨第一次听到周冀说了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她眼前的男孩,用最平淡的语言,说着伟大的抱负。这个国家需要像周冀这样的年轻人,需要更多的人民英雄。
“我支持你,周冀,为自己的理想奋斗,是一件快乐的事,我们都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