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在他醺醺的眼眸里,他眼里见了五色斑斓。
憩了半响的苍婧清了睡意,眼前还有些朦胧,迎面扑来就是一个人。
他的面容直直在眼,呼吸吹在她的脸上。
她嫌弃地抵住了鼻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嫌弃我喝酒了。”
这酒臭也太厉害了吧。她以前也这么臭吗?
可他竟是痴着笑,“婧儿,他们说成婚前不能相见,我不管,我就是要见你。” 萧青一把抱住苍婧,他眼里的那个人就若他的仙神。是他初见时就落在心里的,是在岁月里无数次加深的。
醉了的人不知事。
苍婧在萧青耳边道,“有人在。”
萧青倒在她怀里,他血液里都弥散着柔暖,起不来了。
他不知为何她老推他,他就又抱着紧些,“婧儿骗人,八材不在这儿,我刚看到他在外头。”
八材是不在这儿,可八材寻来的侍女还在呢。那丫头年纪轻,懵懵然。
萧青醉呼呼的,只对苍婧撒着娇,“婧儿,我们早点睡觉。”
也是听得如此,那丫头才知跑出去。
就在她出去时,就听到房中传来将军的振振有词,还非常委屈,“你看,八材不在这儿。”
“我真是服了你了,那么大的人刚走。”房内的长公主刚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
那酒醉人寻着美酒的甘甜,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她脸颊带了酒味的湿热。
萧青添了更多醉意。他醉了,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他困惑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平日叫我不要喝,怎么自己喝得那么醉。”苍婧摸了摸萧青的头,他竟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即便是梦也无妨。萧青抱着她,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人世,“因为他们都恭喜我娶你,我当然要喝。”
他说着有了眼泪,她轻轻擦过他的眼角,“你很高兴,我也很高兴。这世间把事情都弄得太复杂了。嫁啊娶的一团乱。不知是他们赢,还是我们赢。”
熟悉的香味就在身边,遣散了他眉头的深蹙。他望着她,双目可及的她是他心头的跳动,“他们赢了,世间的规矩我们都不认,唯独定下‘夫妻’这种规定,我们无法挣脱。只有成了婚,我们才算在一起。”
“可他们还定下了‘主奴’的规矩,在这个规矩下,我们成不了夫妻。所以他们也输了。”
醉了的人眼眸仍然澈亮,随她一笑,“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她轻抚他的脸,笑之亦是不甘,“我只是恨。‘夫妻’这种规矩,让无法得到的人视它为向往,让不想得到的人视它为束缚。我们却已经视它为向往,是这个规矩赢了。”
“对,它深入人心。可你我是俗人,在俗世都摆脱不了。”他哭了笑,笑了哭。
她陪着他一笑落泪,“俗人啊,你能陪我多俗?”
世间荣华终如繁花,一吹就有落时,唯有寻常的岁月不会凋零。从今往后平平常常,做了俗人,不知可会俗透了。
萧青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红纸,“婧儿,我很俗。”
大红的婚书展开,裱了金箔,其上正是萧青所书:
星月寥寥,河汉皎皎。初雪化雨,百草青盛。
彼岸迢迢,此岸遥遥。萧风无名,煦阳在心。
一纸婚书,用了他的名,与她相配。他都不知过了多久了,这份心意终是可以让天下来贺。
他于醉梦里唤着她,身子越来越沉,就连骨头都变得越来越软,他动不了。但他还是要说,“一辈子,两辈子,很多辈子我都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叫人拆开我们。”
一纸婚书,有如承载了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他觉是梦,她又何尝觉得不是?
以往穿婚服,见喜礼,她没有欢喜,只有血恨。她要逃逃不掉。
今时岂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