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一侧身,轻声道:“生者寄也,死者归也。对于个人来说,死亡也许并非断灭,更不是一种终结。”
她意指生死轮回,然而听在各人的耳中,却又成就了另一种意义的殊途同归。
江宁微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向来说漫漫人生路,其实也只是天地一瞬间。人生的终极意义,每个人都各有不同。”
“只要能够专一守正,找寻自己的道,坚持自己的道,就不会局限于生死二字。至高的品格与精神超脱物外,不会随□□的消逝而消亡。也就达到了‘死而不亡者寿’的境界。”
成琴向他望了一望,微微凝神,眼神中仿佛还有未尽的话意。
前头,玉竹却已经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来,扬声问:“谷主,江公子,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不远处,前方幽林丛丛,遮蔽视野。深处不见光,好像没有尽头,让人看了不禁觉得有些森然可怖。
成琴和江宁闻声,齐齐朝着玉竹看过去。
突然,不知什么人从背后冲撞了江宁一下。
他回过头,见那人身着布衣,风尘仆仆的模样。再一辨认,竟就是先前遇到过的那位无名道长。
“前辈。”他伸手虚扶了一下眼前正脚步趔趄的人,先是颔首问候。
却见道长身形未稳,手臂在空中一挥而过,转身看到他,反倒皱眉眯起眼来,像是瞧着他眼生。
他浑浊而泛起血丝的双眼仔细在江宁的脸上端视着。
半晌,方恍然抬起手来连连指向他,然而指了两下都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江宁会意,忙接口:
“晚辈江宁。”
话音才落,无名道长却仿佛听不见似的只顾四处张望,自个儿茫然了一瞬,怔忡在那儿。又一下睁大双眼,像是想到什么,倏然收敛了神色,向江宁凑近,低声道:
“小兄弟,我现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随即闪身而动,行步迅疾变换,便是蹭蹭蹭急奔上山,以致晃出虚影。而自有余音在山间回响:
“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叙!”
如此来去匆匆,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江宁望向那个快步移动的身影。风渐归于寂静,只剩这一片幽林的沙沙树叶响,密集而阴森地,仿佛一旦有人往里走,就会被淹没吞噬。一切未知的诡异。
云移影动,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一颗石头懒洋洋地横躺在半路。
绿色的裙边摇动,玉竹再一次停下脚步,骇然望着出现在眼前的整片幽林,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故而惊道:“谷主……”
她确定了,三番两次,他们竟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风吹林叶簌簌响,衬得前方不远处那个独自抱剑的布衣身影愈发清寂。
江宁定睛看去,不想两路人又在此相逢,遂先行走近道:
“前辈……”
“嘘——”
那无名道长闭上双眼,立刻将食指抵在唇上作噤声状。
额边的一绺发须拂过鼻梁,他微一偏头,皱着眉似在风中细嗅,喃喃地问:“闻到什么没有?”
玉竹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跟着用鼻子深吸两口气,一无所获之下,又茫然地同成琴确认,只觉得这道士行为疯癫,说话又神神叨叨的,看起来不太正常。
像是再不能忍受那嗅到的气味一般,无名道长顿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一见他们几个人,霍然退开了半步:
“又是你们?”
正说着,他忽然双手按住头,不甚清醒似地狠狠甩了两下,再一睁眼,便是面色凛然兀自大步向前,头也不回道:“都说了我有急事上山,没时间和你们纠缠!”
江宁同成琴不由相视一眼。这忻乐山一带鲜有人迹,不过一片玉竹林生长得郁郁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