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救了这么多人性命,真乃侠士英雄。敢问晚辈该如何称呼?”
那布衣道士收了剑,两颊微红,又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站也站不稳,摇头晃脑的,声口异常散漫:“贫道——无名。”
“无名道长。”段元朗笑道,“二位救了城中百姓,段某身处其间,又怎能不好好报答。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到两位义士同去府上做客,备以佳肴,以表感激之情?”
那无名道长悠悠忽忽间两眼一睁,好像登时来了精神,忙不迭挨肩上前,侧耳低声:
“做客?有酒吗?”
段元朗连连笑应:“那是自然。”回头便吩咐起了身后书童。
江宁亦眼中含笑,感到事态解决的轻松之余,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转过头,却是那无名道长同他擦身而过前的一瞬。这人看起来放荡不羁,实则深藏不露,当下朝他一个眨眼,玩笑般会意道:
“小兄弟,我们有缘再见。”
段元朗交代完事情回过头,然而眼前一片空阔,左右不见道长,不禁感到茫然。
风吹旷野,却渺无人迹。
“不必找了——他已经走了。”
江宁说着,握住手中的斩妖剑,长身立于日暮斜阳下,遥望某处。
目光灼灼,亦有光辉。
翌日,城门大开。
辞别了段家,江宁与成琴即刻乘船驶往昭州。
水波荡漾,晴朗日光下,玉竹正抱着行囊背靠船篷打盹儿。
行路悠悠,时光漫漫。
成琴百无聊赖,正低头轻轻拨弄一件九连环。
环环相扣,难解难分。
明明她一个响指就能搞定的玩意儿,真动起手来,却费劲心思不得要领。
江宁坐靠在船侧,目光自九连环上移,将她一脸专心的愁容纳入眼底。于是松开抱臂的手,倾身靠过来,低声问: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帮我解的尸毒呢?”
成琴继续手里的动作,脸上没什么表情:“医者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江宁听她意兴阑珊的口吻,微低下头,反而抿嘴露出一丝少年郎的笑意,手里吊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又道: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救了我。”
听到这里,成琴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不必谢。”
“——左右算你欠我的。”
棹竿打在水面,荡起波声,随行舟轻轻摇晃。
面对她斩钉截铁的声色,江宁目光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笑认:“是我欠你了。”
“不过……你对谁都这么生分吗?还是,这就是身为铃兰谷谷主的处事原则?”
成琴直言不讳:“是,我不喜欢欠别人,自然也不要别人欠我。”
江宁微笑道:“以德报德,自是应该。知恩图报,江某必定竭尽所能。”
“可法理之外,又怎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情都能还的。你想要事事清楚,却未必能事事如愿。”他低下声去,顺势瞥到她手中的九连环,顿了一顿,又说,“这九连环环环相套,看起来难分难解,实则有隐藏的规律,只需多点耐心——要不要我告诉你?”
“不必。”
成琴一把将九连环扣在旁边的小木箱上,带着分明泄气的懊恼,便是不愿再解了。
玉竹乍然听见声响,一下坐起来,匆匆忙抬手抹了抹嘴边,迷迷糊糊惺忪四顾,望见不远处桥边繁华的街景,转而不由兴奋起来:“谷主你看,我们到了!不愧是昭州,真热闹诶!”
昭州,位处富水之滨,乃繁华之地。
各地商旅往来,络绎不绝。单是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卖字画的,绒线的,生药的,还有各种吃食,已叫人眼花缭乱。
玉竹抱着药囊步行在成琴身后,左右流连,已与好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