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上一代解决不了的恩怨自然会遗传给下一代。这并不奇怪。
反倒是钟灵毓,在不少人眼里像是个怪人。
钟泓澄走过来几步。江清芸看见他虚情假意地帮她递了几张洁面巾,接着就听见他恶劣地低声道:“你大可以在我们母子面前吐出来,何必搞得像是我妈逼你把菜吃下去的呢。”
江清芸现在没什么力气,懒得应付他,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就错身而过去桌旁倒水喝。
“江清芸。”钟泓澄在后面喊住了她,“回来了就多陪会儿妈。”
原来他来她房间是让她再下楼去。
江清芸喝了半杯水,换了身衣服就下楼了。
钟灵毓也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办公。见她下楼了,就朝她示意:“清芸,来,过来坐。”
江清芸对钟灵毓用来办公的笔记本电脑并不感兴趣,但耐不住钟泓澄再现阴魂不散的警告目光,她只能凑了过去。
屏幕上是一份企划书,江清芸看到页面的标题,是有关于钟庄的。她本能地微微皱眉,接着果然再次对上了钟泓澄的目光。
她忽然觉得这对母子有些好笑。一个对她毫无芥蒂,一个防她如豺狼虎豹。
钟灵毓像是察觉到这两孩子之间微妙的气氛,她转过头去:“泓澄,当初钟庄投资策划时,清芸也提过意见,以后要是妹妹能上手公司的事了,像钟庄这样的旅游业务我想让她来管。”
江清芸甚至不用转头,就可以猜出此刻钟泓澄面色变化的可能性。
毕竟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要来分本该属于他的家产,当事人怎会不有所抵触呢。
江清芸转头朝钟灵毓说道:“阿姨,我没这个能力。”
钟灵毓笑着摇摇头:“不急,锻炼个十来年,我保证能放心了。”
要是知道钟家现在情况的人听了这句话,应该都会觉得钟灵毓莫不是圣母下凡吧?
江清芸瞥见钟泓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忍了过去。
她在心里想着,随便吧。反正目前也只是钟灵毓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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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江清芸回到了属于她的房间里。
她本以为自己会累得直接躺倒在整洁的床上,可是她发现她自己还很精神。
大学是住校的。但算起来,她也算是住这间卧室四年了。
房间里的陈设她再熟悉不过。但这里依然是钟家,并不是她的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江清芸也渐渐认清了她目前抗拒入眠的心理状态。
她恐怕是担心自己入睡之后又是一连串的连续剧般的梦,徒增烦躁。
她走到室外的阳台,在夜风中看着头顶的弯月。
钟灵毓对她太好了,仿佛到了血脉相连的地步,连刚才互道晚安时都会细心叮嘱她一句,最近昼夜温差大、注意冷暖。
这样对比起来,难怪可能在钟泓澄的眼中,她像是一条白眼狼吧。
清爽的夜风中忽然掺杂着一股淡淡的烟味。江清芸微微转头,看见一旁的阳台上站着钟泓澄,他的指尖亮着微弱的星火。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江清芸设想着,此刻钟泓澄会不会露出真面目,朝她阴阳怪气一句,她这么晚还睡不着难道是终于有愧疚心了吗。
然而是她今天累傻了脑子。
钟泓澄从来不会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他要是说出口的话,必然会给对手致命一击。
男人将刚点燃不久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幽幽地踱步朝她走来。
隔着并驾齐驱的阳台之间的间隙,这个钟灵毓唯一的孩子,再也没有掩饰基因中雷厉风行的那一面。
他微微俯身,像是恫吓一般,第一次将话说出口:“江清芸,别以为你在泉镇时,和一个大学教授不清不白的事没有第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