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融合着男人的低沉和少年的明亮,似乎带着无形的能量充盈在这夜里。他话一说完,连空气也凝滞了一会儿。
金楠木仰头看着陈最,觉得他这时简直就在发光。
她看见他额上冒着微微的细汗,眼神往下滑,看见他吞着唾液时喉咙间上下的摆动。不知怎地,也许是气氛太过强烈,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赶紧撇开视线,却看见温川也看着陈最,眼睛闪动着光,而这样的眼神如此熟悉。
温川似乎感受到她的眼神,看见她看着他的时候愣了一愣,竟有些窘迫地笑了一笑。
转眼间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温川又变得神色如常,像是被陈最身上那一股无法言说的蓬勃而感染似的,跟着喊道:“对,你们这些利己主义者,休想得逞!”
对面车上,车里的黑暗将王年的半张脸笼罩在黑暗里,那讳莫如深的笑容在他脸上凝固,再慢慢消失。他转动在指间玛瑙上的手指停滞着,隔了会儿,他勾起嘴角,道:“行,那我们走着瞧吧。”
说罢,墨镜男关上黑漆漆的车门,没一会儿,他的车子就消失在黑夜里,只剩下长长的,呛人的一道灰色的汽车尾气,尾气里的分子渐渐扩散至空气中,只让人皱眉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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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院里。
众人聚集在陈最家,爷爷和温家长辈都坐在石凳上,其他小辈默无声息地站着,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金楠木不缓不慢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完。
桌上的茶杯在寂静的空中冒着热气,似乎风也止声息,院里的草草木木都静止了。
过了一会儿,爷爷伸手将茶杯拿到了嘴边,吹了一吹,浅浅抿了一口后又将茶杯放了下去,凝重地点了点头:“你们这一群小孩儿,无论做了什么,爷爷知道你们心思都是好的,可他王年本来就是只顾自个儿利益的商人,在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浸染这么久,又极有权力和手段,我怕你们几个小孩儿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爷爷,”陈最上前了一步,打断道:“我们今晚的活动很成功不是吗?大概所有人都知道王年他们正真正的目的了,乡亲们肯定会支持我们,人多力量大,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温母穿着睡裙,是刚从家里赶来的,头上还盘着卷发棒,和爷爷对视了一眼,拍了拍陈最的肩膀:“陈最,你是个好孩子,今晚辛苦你了。”
“只是我怕...”温母顿了一顿,继续道:“我想得和你爷爷一样,尽管我们人再多,但也比不上他们的权利滔天。刚刚我看到王氏集团的人从你们张婶家出来,她之前也很支持咱们的行动不是吗?可我一看她朝王氏集团的人那毕恭毕敬的谄媚样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妈,”温川一手搭在温母的肩上,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王氏的人给张婶他们好处了?”
温母点头继续道:“我看到王氏的人给他们塞钱了。”她用手指比了比大小:“这么厚的红包。”
“王氏刚开了工厂,又极度缺人,而且工人从外地招多麻烦,咱们镇上的年轻人有手艺、听话又不贵,他们肯定想从这些人里招工人。而且张婶他们家手艺也好,还有个刚从城市里打工回来的儿子。我估计着王氏的人拿这些钱买他们的技术呢。”
爷爷听完“哼”了一声,一边将手上的茶杯砸到石桌上:“果然是他们王氏集团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年之前在我们家住的那段时间里,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从城市来我们镇上考察的考察团,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这么奸猾,住在我们手艺人家里,观察我们的手艺是否有价值,再花钱收买,他还说什么会给我孙子一个工作。真是想得美,现在想来我们当初就不该接待他们!”
陈最想起当时王年给爷爷的那个红包,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难怪爷爷会这么生气。王年将他们陈家祖辈传下来的手艺与金钱衡量,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看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