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荭插了一句嘴:“可是孪生子不应该模样相似、如出一辙吗?我看左相和陛下并未有多少相似之处啊。”
没错,这也是疑点之一。
高烈求助似的看向江行。
没想到此回却是游梦龙先开了口:“孪生子有两种情况,同卵双生,则如出一辙,异卵双生,则未必相似。若陛下与左相真为双生之子,则定为后一种情况。”
高烈把目光从江行身上转到了自家妻主身上:“什么意思?”
“举个失礼的例子……”游梦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母鸡产卵,一窝有数卵,这便是异卵子,若从同一枚鸡卵中生出两只仔鸡,则是同卵子。”
高烈垂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又抬起脑袋来看向江行:“江官司,你可知道我母上出生之年,大厉可有什么灾祸?”
承永皇帝比江行大了一轮还多,按道理,即便江行是在场五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人,对承永出生之年也不可能有任何印象。
不过高烈觉得他理应知道。毕竟能年纪轻轻从一介布衣官至四官之司的人,一定脑瓜聪明、学识渊博,历史学得很好。
江行不负所望地摇了摇头:“陛下生年,大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双生子是厄兆的说法根本就是糊弄人的!”高烈斩钉截铁道。
江行显得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她关注的点竟是这个,他沉吟片刻,说:“殿下,若左相旨在皇位,你有什么打算?”
高烈想了想,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怎么了?”游梦龙关切道。
“我原本只担心宰相私通敌夷会对百姓民生造成重大危害,却不担心大厉皇位会被她篡夺。没有响命木的承认,哪怕她权势滔天,这天下也不会认可她虚假的皇权。但若她本就是大厉皇女……”高烈的声音有些动摇。
“若她本就是大厉皇女,那只要除掉所有能够继承皇位的人,即便群臣和百姓不愿接受她,‘天道’也会认可她的登基。”
江行点了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认同。
高烈继续说:“如今乐阳有沈琼将军驻守,敌夷间谍几乎无法进入大厉,左相自然无法对外取得联系……但只要她想——”
她按在桌面上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力气。
“……母上和阿炽有危险!我要赶紧回不周!”
*
“陛下……”齐思乐站在高拨云身后,满面愁容。
虽然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过,但陛下近日身体抱恙,看起来也并非寻常小病,今日更是在下朝之后便咳嗽不停,甚至咳出了血。
然而她却拒绝传唤宫内医官。
“此事,不可让他人知晓。”她说。
“陛下,臣是陛下的内卫,不是他人。”齐思乐说,“请陛下告诉臣……”
高拨云叹了口气,目光从齐思乐的肩膀越过,看向挂在墙上的一幅挂画,沉默半晌,才说:“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是不治之症。过去司明给我看过,说我活到四十岁就差不多该死了。”
她没有用皇帝的自称,口吻仿佛在与老友交谈。
“看来她算得挺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过几年,我确实要入土了。”
齐思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身为高拨云身侧的近臣,他居然时至今日才得知这个消息。
“不会的,陛下,不会的……”他慌乱地说着,“医官一定有办法的。若宫内医官不可信,臣便去将闻人医生请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别这么急,我又不是明天就要驾崩了。”高拨云笑了一下,“亏得母上赐我封号为‘延’,托她金口玉言,我觉得自己多得了不少寿数。再过几年,烈儿和炽儿长大,将这天下交托给她们,我放心得很。”
“陛下……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齐思乐几乎要哭出来。
高拨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