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权力发泄私愤,夸大了惩罚。就算没有大赦,她也早就应该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你不怪她吗?”
“殿下,我若说怪她,难道您真要为我失了公允,压下她的卷宗吗?”
高烈用嘴唇轻轻触了一下美人的手背:“我直觉你不会让我那么做的。”
游梦龙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但如果你让我那么做,我也愿意当一回色令智昏、昏庸无道的王世子,”高烈从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中将脸抬起,“——将那份卷宗压下,就当是让她对你赎罪。”
“殿下,我却觉得,或许我应该感谢她。”
“?”
“若不是她,或许我便无法与殿下相识。”
若不是她书写了我命运的开端,在那一页,我就不会找到您。
高烈愣了一下。
在狱中时,她问过吴连翘,在这不见天日的十余年中可有何感悟。
“大人再次生育,诞下的是……女儿还是儿子?”吴连翘摆弄着枯槁的手指反问高烈。
“女儿。”
“女、女儿?那、那她既得了心心念念的郡主,为何……为何还要将我迫害至此?”
“在夏官署的书册上,乐阳郡主只能有一位。”
“啊——”
吴连翘抬起脸,看到了高烈的眼睛,像是视线被烫到一样,立马又将头低了下去。
“小人……罪不至此。难道为王为侯,便能如此为他人的命运决断?乐阳侯……怎能如此待我?”
“你因为自己的错误在牢狱之中度过十二年,可你知不知道,有人因为你的错误,在地狱度过十二年?”
不仅仅是游梦龙一人,游旭那病态的偏执,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什么?”
那张憔悴的脸上,自始至终写满了惶惑与不解。
高烈收回思绪,看着对面那张模糊在车内昏光中的脸,不由愣住,半晌才醒过神来,笑道:“真会说话。”
前世听说乐阳郡主生有癫疾,高烈却觉得,要说癫狂,自己比起游梦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延王世子打算向那家伙求亲?搞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嫁一个男人!”
“若是没有那家伙的话,有这殊荣的便是鹤儿了。该死的东西,为什么还活在这世上!为什么要活着碍眼?”
“见鹤,都怪为娘。我真是见了鬼了,为什么会把那东西给生下来?我的孩子,只有见鹤一个就够了!”
在高烈离开之后,乐阳侯便咀嚼着他的那番话,逐渐陷进了一种名为偏执疯狂的情绪之中,一身红衣像是一团不安分的火一样,在堂中踱来踱去,十指插入发髻之中,发泄一般搅弄着,不过一会儿,便将好好的一丛云发变得杂乱且滑稽。
远远看去,那就像是一只徘徊不定的厉鬼。
“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必须让那家伙马上死掉!”
“母亲……”尚还年幼的游见鹤瑟缩在那身华贵的绸衣锦袖之中,不安而恐惧地看着那团左右飘动的红色鬼火,怯生生地叫着。
比起延王世子求嫁的对象是“阿姊”而不是自己这件事更令人担忧的,难道不是阿姊的秘密会因此暴露,而游家,也会因欺君之罪而受连坐之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