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昨日的审阅出现了什么纰漏,被他抓住了小辫子?
然而江行开口,说的却是她初到冬官署那天的案子:“关于乐阳医官误诊的事,那日听你说起,这几日我便抽空查了一查。”
听到乐阳二字,高烈顿时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身旁的游梦龙。这就是害他不得不伪装性别、一生游走在钢丝之上的罪魁祸首,可第一受害人却一脸事不关己地坐着,眼睑低垂,心无旁骛地盯着手中那根黑亮的墨棒。
他对这事会有什么看法?是不知道,所以表现得无所谓,还是即使知道,也还是无所谓,又或者是虽然千头万绪,却仍要表现得无所谓?
“呃……劳烦江官司了。”高烈转过头,“查出些什么了吗?”
“当时你问我此案是否判罚过重,就结果而言,正如你说的那样。事后,我也去狱中探视过这位医官,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有用刑的痕迹,而卷宗对此却毫无记载,说明她被用的是私刑。”
“这也是……那个……乐阳侯做的吗?”
“不一定。看样子,乐阳侯本想将她控制于乐阳领内,后来不知被什么人用什么办法给调到了京中。但吴连翘此前从未离开过乐阳,很难想象她会与有权力调动囚犯的京中贵人有什么过节,所以,我认为那位贵人是想借吴连翘来挟制乐阳侯。”
“是谁?又要挟了乐阳侯什么?”
江行微微摇头:“目前还没能调查到那一步,我会再试一试,有结果了再告知与你。”
“好,实在是让江官司操心了。”高烈坐在位子上躬了一下身体。
等再抬起头时,江行已经走开了。
“阿音,你——”高烈本想同游梦龙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你认识吴连翘吗?你觉得她被判重了吗?你……能够原谅她吗?
她发现自己不敢面对他的答案。
如果游梦龙说无法原谅的话,她可以违背圣意,违背规则,用黑色的叉号,掩盖掉那份卷宗上朱红的圆圈吗?
所以还是不要问了。
*
若相关案件的卷宗中没有明记,又想要知道是谁出手调度了此案的犯人,对于执掌冬官署的官司来说,虽然有些麻烦,但倒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所有需要知道的情报都在他的权限范围内,虽然不知道会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但只要愿意找,就总能找到。
比如查看库房内是否有此案的副本,比如查询调动前后有无相关联的事件,比如调查吴连翘的探视情况,比如……
在经过种种调查之后,江行发现,自吴连翘被送到冬官署地牢以后,只受到过两次探视,一就是数日前延王世子借他令牌进入地牢的那次,再一就是——吴连翘刚至此处时,宰相左知如曾亲自探视过一次。
所以,如果没有其他更有力的人选的话,左知如就是最有可能下令进行调度的那个人。
那个人,和乐阳侯有什么过节吗?她打算对这个已经受了无妄之灾的医官做些什么?
她……
江行难得觉出些烦躁,他举起茶杯,将里面已经放凉的茶汤一饮而尽,如此还不够,他扯了扯衣领,好让气透得更顺一些,但始终觉得不舒服,便索性离了案准备去沐浴一番。
再回案前,心情缓和了些,点上灯,拿起一册书想秉烛夜读,在翻了数页之后,脑袋却不知不觉地昏沉了起来。
“江太守,我看了你递的折子。此事,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太好了,左大人。若有左大人相助,定能让那作奸犯科之人落马。”
“呵呵,有江太守这样的人为官为吏,真是大厉百姓之福,更是大厉皇朝之福。”
江行出生在大厉南方的一个小镇,母亲是当地商人,父亲则在妻子的支持下开办私塾,是一名教书先生。
他自幼跟着父亲学习诗文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