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直接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君侯?” 冯君侯看向裴潜,面色从容: “孔子乃野合而生,却怀圣人之心,著经典而传世,诸儒所学,皆源于彼,其嫡兄孟皮与之相比如何?” 裴潜顿时哑然。 “再说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乃是孝武皇帝所为,这才有了大汉四百年天下的礼法根基。” “只是孝武皇帝雄才大略,当年所推行的国策,又何止这一个?” 冯君侯缓缓地说道:“彼时孝武皇帝大力推行推恩令,让诸国王侯子弟皆有继承之权。” “为何至今,世人只记得尊儒术,却不记得推恩令?” 裴潜闻言,也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后背微微有些湿凉。 孝武皇帝为什么要尊儒术,行推恩? 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家天下? 换成各个大家族来说,不应该是加强宗房,削弱旁宗? 可是听着冯君侯所言,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昔日诸国王侯,势比天子,故而天子不容。观今天下之状,世家豪族多建坞寨,自有宗兵,良田无数。” “男女丁口莫不依附,官府行事须看其脸色,此可谓前汉之诸国王侯耶?” 裴潜听闻冯君侯之言,额头冷汗汵汵而下,呐呐不知如何作答。 世家豪右之害,不是没有人看出来。 前汉兵锋之锐,莫有敢当者,多倚军中良家子。 然光武皇帝平王莽,延汉祚,所倚者乃是地方豪右。 故后汉两百载,治天下靠的是地方豪右,以及由豪右发展而来的世家豪族。 无论是武皇帝,还是跟随武皇帝的刚正不阿者,都曾有过打击世家豪右的不法之举。 但也仅仅是针对不法之举。 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从根基上去动摇世家豪右。 眼下这位冯君侯所说的话,之所以让裴潜冷汗直流,是因为这些话,已经触及了世家豪右传承根本。 倘若季汉朝廷当真想要效仿孝武皇帝,向天下世家实施推恩令…… 想想那种情况,就让人不寒而栗。 裴潜下意识地就是劝道: “君侯,此事事关重大,到时只怕会千夫所指啊!” 冯君侯闻言,忽然大笑起来: “裴公以为,吾那些巧言令色、心狠手辣的风评,是如何而来?” 可不就是那些所谓的世家扣上来的? 他们为什么扣上来? 可不就是因为冯君侯这些年来,动了他们的根基? 冯君侯悠悠地说道: “蜀地世家,凉州豪族,恨我入骨者不知几凡,要不然……嘿!” 冯君侯动了世家豪右的根基,而世家豪右,又何尝不想着要动冯君侯的根基? 逼得冯君侯不得不主动清洗兴汉会内部,其手段不可谓不狠。 至于那些所谓的风评,反倒是次要的。 听到冯君侯提起蜀地与凉州,裴潜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位冯鬼王,不知在两地灭了多少当地豪族,又怎么可能会怕千夫所指? “现在河东有传言,说去年我宁愿在大河边上钓鱼,故意放任河东糜乱一片。” 冯君侯看向裴潜,淡然道: “这个话,也对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我确实乐于看到河东世家大伤元气。” “不对,是因为那个时候,河东仍算是附逆,大汉凭什么帮逆贼平乱?” 这个时候,裴潜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苦笑地看向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