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人一心,枯骨长魂,一切身外之物,都非是我。”萧青依旧如是回道。在他眼里,那些东西都比不上他心中所爱。
苍祝不喜欢这个回答,他站起身来,试图以帝王居高临下的威严审视萧青。任何一个臣子,都知道俯首而屈,可萧青平静地看着苍祝,没有丝毫的屈服。
萧青从来不是城府深暗之人,他甚至把他的心披露得一览无余。这份一尘不染之心,浩瀚如雪,苍祝满眼望去,竟不可窥一物。苍祝不喜欢这种落败,不喜欢看不透一个人。
“在你的眼里,世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君王,都是与你同起同坐的人。所以你不怕朕,所以你胆大妄为。”苍祝从萧青感觉到了这份桀骜。
这种桀骜苍祝在苍婧身上也偶尔能感觉到。但苍婧比萧青聪明,她知道掩藏,所以苍祝也不点破。萧青却不同,他太显露了。
苍祝满朝都找不出像萧青这样的人,即便是忠臣之中,章子英那老头子,也是因恪守君臣之道,走到今日。
萧青却从不言说对君忠诚。苍祝心里还揣测着,萧青自称臣,不是甘愿的臣服,甚至从未想过臣服。萧青口中的臣,不过是与将领这种官职一样的名头罢了。
萧青不仅无所畏惧,还道, “陛下不是怪我胆大妄为,而是怪我未表忠心。”
“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苍祝慌了神,他没有从萧青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还把自己扯入了更大的疑惑中。
为什么萧青不像一个臣子,他怎么敢?他仗着什么?皇姐吗?
“你别以为立了个军功,就能这么狂妄。”比起奸佞小人,萧青似乎更能让苍祝胆寒。他既然不像是一个臣子,苍祝更要让他知道何为臣子。
“臣认为,陛下要的忠心,不是像今日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陛下对这种忠心不屑一顾。陛下要大平有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所以陛下需要的忠心,是一颗志同道合的心。”
“你一个刚立了军功的将军,根本就不懂为官之道,”苍祝说罢又看了看萧青那无畏之态,“不,说你不懂还是好听的,你是不屑明白。”
苍祝不习惯被人这样说破。萧青确实言中了苍祝的内心,可苍祝就是不愿承认。没有臣子可以看破一个帝王,即便是帝王自己,有时候也并不懂自己的内心,他甚至也会害怕自己所做的事。
“我当将军,为什么要去理官场的是是非非?陛下会喜欢我理他们吗?”萧青反问。
苍祝哑然,他当然也不喜欢。
帝王就是这样,左不顺眼,右不顺心,不过都是因为那个人不顺自己的意。
“你没看到今日朝堂之上,犹如战场吗?”苍祝面对萧青这般人,真是左右不自在。他不敢放下戒备,可又想,与他畅所欲言是否更为自在?
对一个臣子畅所欲言,又没有一个帝王敢这么做。而且苍祝没有打算和萧青直言不讳,他本来就是探探他的底,是萧青把他带进了另一场漩涡里。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不让臣说话,是故意要臣看看。”萧青仍然直白,毫无保留。
苍祝终于被他说烦了, “没错,这就是朝堂之上每日的寻常事。今日太尉和丞相一搭一唱,你可知这两个老东西当年为了丞相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现在为了各自的利益,从对手变成了朋友。这里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今朝文臣由丞相掌管,武将由太尉掌管,他们联手,意味着满朝文武,都要和你作对。”
苍祝讽笑着萧青的无知,那笑声低沉又凄凉。
苍祝看到萧青投来怜悯的目光,怔怔半刻。苍祝没见过萧青自怜,他只会可怜别人。也就是说,这个出征归来的将军在可怜他。
从来没有臣子会懂帝王的悲哀,萧青却可怜他。
苍祝害怕了,萧青又看破了,苍祝在笑他的同时,更是在笑自己不得挣脱。
苍祝变本加厉道,“你不觉得如芒在背?朕再告诉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