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山野领着路,顺手给盛皖皖端了杯柠檬水放在吧台下面的小圆桌上。
他坐在休闲吧台的黑色高凳上,垂眼打量盛皖皖这一身淑女过头的蝴蝶结公主裙,对她的质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裙子不行,紧紧巴巴的。还没给你殿下做的好看。”
盛皖皖不可置信地盯着冯山野,低头扫过自己身上这套很算得上精心的装扮,“你什么时候瞎的。”知道这套衣服多少钱吗?还嫌弃。
冯山野被她骂的笑了起来,伸手捞起她身后的海青色蝴蝶结带子,吓得盛皖皖一把夺回来,压低嗓音说:“别拉这个。”会散开的。
虽然不至于让裙子松开,但后面是一截鱼骨状的交叉绑带,没了蝴蝶结,后颈那块就全都露出来了。
她嘴唇微抿,“我冷。”
话音未落,一截西装外套就搭在她的肩膀上。
冯山野已经回到座位,半边身子都斜倚在吧台上,“冷还穿这样,不怕感冒上不了考场。”
盛皖皖本想说最近挺热的,但一想到是自己先说的冷,就闭了嘴,不过衣服还是还给他了。
“你不也穿的奇奇怪怪的,也不怕捂出痱子。”
冯山野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忍心去怼她。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旁边,盛皖皖捧着冯山野端给她的柠檬水咬着吸管一点一点地喝,冯山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深色的西装外套跟不值钱似的,被他掖在紧实的小臂深处。
盛皖皖才发现他无关紧要的时候,总是喜欢随意歪着,两条腿一高一低地耷拉在地面,盛皖皖看到他穿了新皮鞋,锃亮的皮质上倒映着他们头顶的有些暧昧的光。
“有心事?”冯山野突然开口,手里折叠着一块白色餐巾纸。
盛皖皖不防被他看出来,她原以为自己会想掩饰的,话到嘴边却吐出了实情,“我早上去拜祭姐姐,看到了阮于卓送给她的杜鹃花。”
冯山野耐心等着,盛皖皖却久久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把手里已经成型的白玫瑰丢在她面前,“再不说,榕城第一解语花就要收费了。”
还解语花,盛皖皖想起蓝墙上关于冯山野的各种八卦,腹诽说叫你交际花还差不多。
“你说你害怕,是因为这个?”
盛皖皖还以为冯山野早就把这茬给忘了,见他还惦记着,就没瞒着,“不是。不全是。”
“我也不知道。”盛皖皖叹了口气,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堆,连她自己也觉得矛盾又毫无逻辑,“我明明下定了决心,可是心里还是会觉得万一错了呢?我害怕。”
盛皖皖仰头望向冯山野,语气平静,又脆弱不堪,“我怕姐姐会怪我。”
冯山野停下手里的动作,第二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型的花朵被他反手握在掌心,“怪你什么?”
盛皖皖摇头。
也许是怕自己真的会忘了姐姐。那她的幸福,快乐,健康,就像是一种背叛。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冯山野说,她也怕得到的是另一种负面情绪。
“我父亲以前是个很出色的木匠,后来经商,又成了世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他很忙,但对我很好,会亲手教我做玩具,会给我们一家人设计自己的房子。可是他突然就死了,临死之前还在发脾气,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和母亲。”
冯山野头一次主动提及父亲,让盛皖皖有点惊讶,他是在用自己的伤口来宽慰自己吗?
紧接着,她听到冯山野继续说,“我喜欢工匠,跟着康叔学手艺,在阮家也想出人头地。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因为我父亲。”
不是吗?盛皖皖意外。
冯山野正是这时候看了过来,他笑着望着她,“我很爱我父亲,但是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喜欢。”
因为,我喜欢?
盛皖皖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