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过李登的衣带,双目澄然,“猜猜他们怎么谢我?”
“如何谢?”
“除了带回来的这些显示诚意的好东西外,还将一块贸易要冲以他们的法律封赏给我,将来秦人商旅可在此落脚,那个女公爵的丈夫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在我争储的这几年,他会先整顿沿途的佣兵,待我登基之后,扫清鞑靼,两秦商团来往不息,再不必走江南海路。”秦赫语调上扬,神情亦有几分眉飞色舞的光彩,“安条克公爵得到了皇位,西秦皇帝得到了军队,我得到了商路,但落在七郎他们眼里,就是我靠一曲箜篌取悦了喜爱音律的女公爵,又靠上国风度折服了西秦诸侯,最后他们在我的感召下握手言和,成为一段佳话。”他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时候才有了些少年的轻狂意气,“他们给我编了许多歌,有机会教你也听一听。”
“也亏你生了这副皮相,不然一见你这尊容,歌写得再好听,也是没有人会信的。”李登道,秦赫并不否认,稍舒展了身子,“说了这么久我的事,你们呢?我走之前不是听闻你父亲要给你议亲了,成婚没有?”
“你快别提这事了。”李登一下便沉了脸。
李登喜嬉笑玩乐,犹愿同美貌者亲近,因此家中问起他娶妻之事,他只道必要娶个绝色,便是家世性情差些也无妨,他虽如此说,陇西李氏的人又怎肯真的由他随意娶个美貌女子回来,千挑万选之下,好容易才相中了南阳叶氏的叶五娘。
叶五娘乃景王生母的嫡亲侄女,南阳侯世子的堂妹,虽不是主支,但德容言功俱极出众,李家父母也甚是满意,只待李登从安西回来便过定,偏偏一切谈妥,李登却告诉家里他要在安西待个三五年,至于婚事,什么婚事,我没说要成婚啊你们问过我意见吗?
李家父母气急攻心,知道拿长子没办法,却实在舍不得叶五娘这样的佳媳,是以便宜了他弟弟李羡。李登过年时回家探了次亲,见叶五娘果真雪肤花貌、绰约多姿,心中自然有些后悔,便问父母叶家可还有未出阁的小娘子,他父母直接冷脸,称且不说叶家并未有容貌更甚叶五娘者,便是有,公卿联姻没有一棵树上绑死的道理,将来或许可再为他挑个美貌贵女,但叶家的人便别想了。
“便是一开始是想同你议亲的,现在做了你弟媳,也该收敛着分寸了。”秦赫道,李登取来一坛酒,恹恹道,“我知晓,可我再想找个家世门户相当、又如此美貌的娘子,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若早见她一面,便是等上几年,我也是想娶的。”
“我那表妹是生得多美,教你这般念念不忘?”
“真要听?”李登拿眼打量着他。
“有何不可说的。”秦赫不解。
“若你七分。”李登道,没等秦赫反应过来便先躲到一边,秦赫气急,追了半柱香才赶上他,“你少拿我打趣!”
“如何是打趣?美色不分男女,我见惯了你,想寻个七分颜色的妻子也不易。”李登还振振有词,意识到再多说便过了,又即刻转口道,“还有,宁国公主殿下今年元宵时生了一个小县主,此前振趾说公主怀胎时颇多波折,索性平安生下了;阿怀去了会宁,那里是江南党的地界,他应当过得不算容易,不过本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成绩,历练庶务便是;阿观.......他仍在崇文馆,不过他弟弟今年春闱,中了殿试一甲十一名,他还写信向我们报喜。”
帐内顿时沉寂,秦赫目光幽微,喃喃道:“他真来报喜?”
“阿观心性赤诚,许是不知这些忌讳。”李登稍有不忍,秦赫却复而敛眉,神情不见悲喜,“无妨,我不怪他......他毕竟是江南六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