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不说,救的竟还是朝廷的走狗。
庆风吟收敛心绪,眸光闪动,一把收回手,险恶似地起身。
再俯视奄奄一息的谢述,见后者脸色由煞白转血绯,庆风吟当即便知他现下已生高热,不出半刻定会断命。
若是旁人庆风吟定然会救,但恰恰此人是夺自家全家人性命的活阎罗,她怎会痴傻到要救他?
庆风吟取回背篓背上,提溜裙摆,不再施舍一个眼神给地上的男人,决意拂袖而去。
倏忽之间,轰雷掣电,一道闪光犹如利剑劈开暮色,谢述身上被光色映得明光铮亮,庆风吟这才注意到谢述腰侧半压半掩的剑刃。
庆风吟瞬刻睖睁愕然,紧紧盯着那物,她识得此剑。
细长剑鞘纹有麟角,末端吊着一条剑穗,庆风吟愕视着剑穗上那颗蓝靛珠玉,尤感眼熟。
她旋即上前细细察看那颗珠玉,将它向外翻看,果真在其上看到了一处缺口,瞬刻令她忆回旧事。
此剑她随父赴宴时见过,那时她贪玩顽劣,趁人不注意偷玩主人家珍藏的宝剑,手劲不足不慎摔落将珠玉摔裂,因此事父亲头一次训她,回去罚她跪了数个时辰。
熟悉的剑身与那剑穗上被摔损的珠玉,庆风吟确然自己没有认错,这是爹爹至友井琮叔父的藏物。
怎会在谢述这里?
庆风吟眉间紧锁神色凝重,思辨其中的关联,井琮乃当朝御史大夫,而谢述不过只是行都司的一介小官,两人地位判若天渊,人际关系也是八竿子打不着。
二人为何会相识,叔父如视珍宝的名剑怎会给谢述?
庆风吟神色沉郁难解,脑中思绪纷飞。
论起也是怪讶,本家被诬告私谋逆反之时,井琮叔父还进言为父辩白,可最终也是井琮在最后文书上盖章认定父亲谋反是真。
起先她以为井琮叔父此是无奈之举,无法以一人自身对立群臣,为保自身才盖章,现下她回想本家罪名还未定,谢述就能率先拿到廉清部牌令上门抓人,若说其中没有御史大夫的指令,谢述又怎会如此迅速?
庆风吟心中渐渐升起一团疑云,她怀疑其间并不简单,谢述并非奉朝廷指令来围府而是得令于井琮叔父的指示。
论回根源通观,想必井琮叔父十之八九与本家被扣上谋反罪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可他素来与父亲交好,为何要害父亲?
她的思绪再次搅绕成结,如何也理不清缘由。
不知觉间庆风吟的视线再度回到地上昏迷不醒的谢述脸上,忽而灵光一现。
她有计策了,何不就从谢述身上入手调查缘由?前日下山她听闻行都司极缺衙役与医师,特向各地招收人才。何不及锋而试?
既究其密,便就近敌。敌人贼窝就是最全妥的地方。
庆风吟眸光不断闪动,因浅然一笑而显出的唇边涡旋更得人喜。
满天星河下漫散无边的月光照在女子身上,使其看来甚是温婉淑良。
殊不知此女子实是心细如发,睚眦必报的江湖儿女本性。
她思量着,眼下谢述重病昏晕,他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自己进入行都司的计谋都能成功。
庆风吟当即如此决计,探谢述发觉他体温越加发高,侃然正色不再耽搁,再次撕他身上布料用来绑住其脚,一路上避着石块硌物走平坦地将他拖着回去了。
星光斗转,渐流光色,日漫山头,天色大亮。
飞鸟一齐栖至窗外枝头,喙一张一合啾啾唧唧叫个不停。
谢述被这恼人的叫声吵得头越发疼,费力睁开双眸,入眼便是破朽漏风的木屋顶,他猛地发觉地方不对。
思绪溯回,近日有令通报被通缉的庆家嫡女坠落山崖,命他前往岱城查究情状,不料刚行至此处竟遭行都司的仇家埋伏坑害,中其暗箭负伤。
想及箭伤,谢述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