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看着满载而归的李晶，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究竟是怎么买到这么多东西的。他给了李晶三百两银子，本来只指望李晶买两张床回来，因为搬运仆人们对他说一张拔步床售价一百六十两白银，他估摸着两张床，就算不都是拔步的，也得三百两银子。结果李晶带回来一张黄花梨孔雀麒麟纹拔步床、一张六柱架子床、一个黄花梨婴儿摇床，一个老红木洗手盆架、一个老红木双立柱棂格纹衣架，一个鸡翅木绣墩、两个鸡翅木大方凳；一套仆侍房的家具，榉木做的床、桌、箱、凳，一套厨房的家具，榆木做的碗橱、米面柜子、餐桌餐椅、手提食盒，两套兰汤房的家具，两个浴桶、两个屏风、两个杂物架、两个恭桶。

李晶把剩余的一百两银子交还给他的时候，他实在想不明白李晶这个小妹子是怎么做到的用两百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大堆家具的，他脑海中想到一个可能，很是着急地对李晶道：“那什么，李小姐，你我素昧平生，你可千万别替我垫银子。”

李晶用手背抹抹额头，咧开樱桃小嘴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拔步床她们索银一百六，我还到一百两，六柱床她们索银一百，我还到六十两，婴儿摇床她们索银二十两，我还到十两。盆架衣架绣墩方凳都是店家赠送的，她们没有提醒你买床，这是她们的失误，我让她们送点东西表表歉意。仆侍房的家具碗橱浴桶这些，长春日卖的太贵，隔壁街上日月昌的东西价廉耐用，我就擅自做主去日月昌买了这些回来。”

小莫震惊地看着李晶，他从未见过如此会砍价的人。这个李晶若是个中年女子，也就罢了，李晶瞧着还没他大呢，水灵灵嫩生生的一个小妹子，怎得就这么会过日子呢？

李晶看小莫半天没接话，还以为他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赔话道：“我好像又犯了爱替人做主的毛病了，你要是不喜欢日月昌的东西，趁还没卸车，可以退的。”

小莫不由得莞尔：“东西挺好的，不用退，劳你架，领着她们搬进去吧。”

李晶看他这么说，连忙带着两个铺子的搬运仆人把东西从大车上卸下来，在正房后院逐件摆放，务求每一件都放得稳稳当当。

小莫瞧着李晶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头莫名地想起赵湘，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就起了一片雾，他不想让自己陷入到伤感中，决定今个儿就请这个手脚勤快的妹子吃饭。

晓寒轻坐落在南郊官宅群对面的大道上，它后头是京郊百姓自行建造的用来租赁的民宅的。一侧是贵人娘子，一侧是小民百姓，这个面阔五间进深两间的三层酒楼，极懂得生意要兼顾贫富的道理。一楼是给百姓们吃散食的大厅，就连楼前的大道上也摆了几张榆木桌子，倘或来买食的人多，女子们就在外头进食。二楼全是阔大坚实的红木桌椅座头，座头与座头之间距离紧凑，一踏入二楼就有一种杯盘喧哗世俗热闹的感觉，在此处饮酒，很容易酒酣耳热。三楼则是用雕花木板隔开的五间雅室，一进入雅室之中，奇花映目，幽香袅袅，既不闻楼下聒噪之声，亦不闻邻室交谈之音，除了房间中悬挂的字画非关彤齐珉等名家作品之外，别的都与内城中的大酒楼一般无二。

李晶来了京城半个月，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酒楼中用饭，她与小莫坐在三楼最东边的雅室中，吃得大块朵颐。晓寒轻厨娘的手艺一般，所卖的吃食也是京城冬日里常有的，小莫随手点了几样，红丝水晶脍、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两熟紫苏鱼、酒蟹、姜虾、鹿脯，正好是个八个盘子，他又让伙计们上了两盘时新果子，银杏、栗子、龙眼、金橘、橄榄、核桃、梨肉、胶枣。

每一样李晶都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小莫原本没什么胃口，看李晶吃得如此香甜，也跟着每样动了两筷子，没多大一会儿就用了个半饱。

半饱之时就是可以谈话的时机了，小莫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这般能干，家中母父一定很欢喜，她们有你这般出色的女儿，真是有福气。”

李晶正在吃兔肉，吃得脸颊圆圆的，听他这么问，就很爽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