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人员一掺和进去,有的人会更加卖力地蓄意挑拨,激化矛盾。你不管,那谁也不傻,工头儿还能不知道自己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打得狠了,交给警察来管。”
就说这两句话的几分钟时间里,刚刚有点消停劲儿的两方队伍突然又剑拔弩张起来,姜念尔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啧,五分钟了,工头儿还没过来。你们就是没把工头儿给收拾明白,工人都打起来了,管事儿的还不紧不慢,这不给你们甲方面子啊。”
双方队伍还在那儿推推搡搡,姜念尔一只胳膊叉在腰上顶了顶陈实的腰:“陈总,想不想见见小姜哥?”
陈实疑心自己听错了:“见谁?”
姜念尔眉毛一挑,勾着唇角笑了笑:“小姜哥啊。”
旁边一直默默听他俩低声交谈的几个人都不动声色地互相看了一眼,也完全不晓得姜秘在说什么东西。
姜念尔从拎包里摸出两包烟,一包塞到裤兜里,一包放进衬衫胸袋里,把包随手一递,扣紧安全帽,一只手插着兜潇洒迈步向前,还状似无意地撞了一下陈实,背后的人一脸紧张:“陈总,姜秘这是要干嘛?”
陈实伸手制止他们要跟上去的脚步:“不急。”
他只觉得姜念尔似乎连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平日里端正挺拔,这会儿却凭空生出些风流潇洒,他看着那道颀长消瘦的身影逐渐靠近暴躁的人群。
一声悠长的口哨拐着弯儿响起,姜念尔顺手拣了半截废钢筋,“咣咣咣”地在一堆材料上猛敲一阵儿,巨大的噪音在厂房里回响不停。
暴躁的人群纷纷扭脸看过来,看见她头上的白帽子以后,略微安静了几秒钟,姜念尔拄着那节钢筋朗声一笑:“打啊,怎么不打了呢。我听着你们口音都差不多,好多哥们儿都从一个地方来的,同乡嘛,出门在外就是得互相靠着,不打不相识,越打越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赶明儿回老家抢不着票的时候别托人啊。”
人群里有人流里流气地嗤笑:“大老爷们儿干架,你一个女人懂个屁。”
姜念尔抬手拎着钢筋往人群里一抛,前头的人没想到她这么愣,吓得四处乱躲。陈实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
姜念尔挤进人群中,抬脚勾起那半截钢筋握在手上,突然疾声厉色道:“还要打吗?打给谁看呢?为难我们的管理人员,趁着拉架的时候下黑手,欺负他是个才毕业的新手大学生?”
“呵”,姜念尔冷嗤一声,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头:“一个个的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冲这儿来!家伙给你们,冲我来!”她挥舞着钢筋乱指,把挨得近的人吓得够呛。
“回头说出去也更厉害,老子踏马把甲方大爷给揍了!”
这一帮大老爷们儿再混蛋也不至于光天化日打女人,更不用说这是个甲方领导,众人暂时熄了吵架的火儿,但还是七嘴八舌个不停。
姜念尔嘘了一声:“行了吧,这不都挺明白么,都不想见血,那就好好说话。”
“出门儿养家糊口不容易,我看有些哥们儿年纪不小,家里都有孩子了吧。你辛辛苦苦干活攒钱为了啥,为了你打架斗殴留案底,孩子吭哧瘪肚寒窗苦读十八年,最后因为这点儿事儿不能考公考编,说不定回头又上工地搬砖!”
“说不定谁家祖坟本来能冒青烟呢,不一定就因为哪个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就坏了风水。”
陈实身边随行的几个哥都懵了,乖乖,姜秘这是哪条道上混过的?这劝架的手法真是骨骼清奇,头一回见。
姜念尔就手从胸袋和裤兜里掏出那两包烟,一包抛向一支队伍,有人接了烟立刻拆开散了,有烟瘾大的当即就要摸打火机,姜念尔抬手一指,厉声喝止:“吃饭时候出去抽!”
众人不知道这女人什么路数,但进了施工队以后就少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这么泼,一时间也忘了继续闹,姜念尔伸手指了一个人:“你,说说,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