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究。”
“那你亲我一下。”
陈实略微松了松搂在她腰间的手,忍俊不禁。
“……不好吧,你还在吸溜鼻涕呢。”
“你不是不讲究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恰好又站在一盏路灯下,陈实伸手拂了拂落在姜念尔头顶的雪,微微低头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在了她冰冷苍白的唇上。
“陈太太,我爱你。”
*
姜念尔原本打算各回各家过年,不料陈家父母直接把陈实也撵走了,毕竟老陈家娶走了人家的闺女,人家养大的孩子隔三差五来看他们,自家的父母一年都见不了几次,这心里着实有点愧疚。况且还没正式办婚礼,是该打发儿子多去丈人丈母那里刷刷好感。
说实在的,陈实是真怕姜家父母,转念一想姜念尔独自回去不定又遭什么罪,脾气一上来再动手,万一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思及此,他立马手脚利索地收拾东西,一脚油门向着八百里外的思城出发。
果不其然,丈母娘见他们开车回去,还没等进家门就开始训姜念尔,邻居们都见怪不怪,偶尔劝两句便作罢。
“你这闺女咋恁不懂事儿,招摇浪费,一点都不心疼陈实。开车那老远回来不累?疲劳驾驶很危险你不知道?”
陈实赶紧上来劝:“妈,我常开车的,不累。而且路上和念念换着开的,不会疲劳驾驶。”
姜妈妈依旧疾言厉色:“她干啥都干不好,你还敢让她开车?油钱那么贵,咋了,铁路公路客运都盛不下她?现在又不让超员载客,那点不舒坦还受不了?真是一点儿苦都不愿意吃!”
陈实心里头闷腾腾的,姜念尔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难道都没跟家里说过?那都不叫吃苦的话,还有啥叫吃苦?总不能沦落到路边要饭才叫吃苦?
倒是姜念尔摘了助听器,一路都在抬脚逗小串串,对妈妈的话充耳不闻,陈实觉得自己耳朵疼,不由得想着要是自己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搞不好都已经走上歧途了,姜念尔没长歪还真是苍天有眼。
但让一个女孩子托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说来说去也能骂一句老天不长眼。
姜家亲戚不多,老丈人那边的不来往了,姜妈妈这边就四个姐弟,家里来客少,倒也轻松。就是姜念尔的妹妹姜如男自打从家里出去已经两年没回来过了,连电话都不打,一家人谁也不提。
三十儿夜里包饺子,电视上的春晚闹喳喳,陈实在那儿现学现卖,一边捏饺子一边和老两口聊一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偶尔提一提念书时候的旧事儿,老两口得知他留过学还念了博士,突然间就把话题转到了姜念尔身上。
姜妈妈絮絮叨叨地说姜念尔大三那年被人顶掉了奖学金,倒不是她那年的成绩不好,而是辅导员统计分数的时候,把一个97分记成了77分,一下子少了20分,自然掉出了前三名。谁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她去系里讨要说法,发现本该她得的奖学金落到了同班那个家里有七兄弟的贫困生手里,那男生是真贫困,吃饭都只打一个菜,同班同学在食堂遇见的时候都会给他送菜。
姜念尔也贫困,但她要强,没申请贫困补助,就靠奖学金和兼职过日子,可她当时就心软了。此事不了了之,她那个学年过得很辛苦,毕竟一下子少了五千块进项,她不得不加倍做兼职,整夜整夜地看稿、写稿、翻译,生生熬出了胃炎。
助学贷款是要还的,她背着债就不敢心安。
姜妈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把姜念尔拉回现实,她手上微微用力,捏破了一个饺子,沾了一手的生馅儿。
“哎呀,你这闺女都要三十了,包个饺子使恁大劲儿干啥?你有这劲头儿咋不去跟人争?窝窝囊囊自己就认了,说到底还是软弱,根儿上带着败家性子,就是不跟钱过日子!你心软,别人对你也心软?人家拿了钱转身骂你傻子你还觉着自己积功德了。”
姜念尔没接妈妈递来的擦手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