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正形。

纪明悦心里一惊，去拉程兆惜的手臂，“我们走吧......”，却完全没拉动。他定在那里，如巍峨的高山。

纪明悦停住话头，仰头看向程兆惜。

他似乎完全没听到她说话，眼睛仍然黏在玛莎拉蒂消失的方向，哪怕玛莎拉蒂早已不见踪影。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后槽牙的位置明显突起，还有额头暴起的青筋，纪明悦感觉到，他的全身都在压抑着，绷紧着。

这样的程兆惜，她不敢多言，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又一辆车疾驰而去，扬起一阵凉风，程兆惜才回头，说：“走吧。”

纪明悦乖巧地挽上他，快活地将头靠向他的手臂，却不想被他快速拂去。

“纪叔叔在开会，叫我来接你。”程兆惜平淡地说，全然不顾纪明悦涨得通红的脸。

“我知道。我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走不稳嘛，你扶我一下。”纪明悦指了指脚下的高跟鞋。

“你可以脱了。”程兆惜瞥她一眼，大步朝车走去。

纪明悦愤恨地跺着高跟鞋，快步跟上他，一边走一边控诉，“我们也是有婚约的！”

“那是我父亲与纪叔叔的约定，不是我与你的。”程兆惜没有回头。

*

六个月后，苏冉去《再回首》剧组试戏。

宁灵把这部电影夸上了天。

蒋锐，国内知名一线导演，这是他隐退多年后的出山之作，不可谓不重视。编剧刘蜻蜓，业内知名金牌编剧之一，经她之手改编的电影都是精品。

总而言之一句话——

“这个资源能够找到我们，真的是我们的荣幸，冉冉，咱们得拿下啊！”

真正打动苏冉的，倒不是宁灵说的这些点，而是剧本。

苏冉仔细研读了目前送过来的部分剧本，主角齐斐然不忘过去，学成后重新回到乡村，成为一名乡村教师，这样的故事着实打动她。

一路上，宁灵激动得连连拍方向盘，“咱们要是拿下这一盘，那不直接飞升一线啊！”

“我家冉冉就是能干！从国外回来半年就拿奖，现在马上就要拍蒋导的戏。哎呀，我签上你，真的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苏冉笑着轻拍她的手臂，“哪有那么夸张。这还只是试戏呢，宁灵。而且，很有可能我试戏过不了，蒋导的戏好难，我觉得我很可能不过......”

“呸呸呸！把不好的话呸掉！”宁灵立刻打断她，“你知道副导演联系我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不等苏冉回话，宁灵粗着嗓子学起副导演的声音来，“宁灵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家苏冉吗？就是看中她哭的时候，有一丝破碎感，笑的时候又有梨涡，很亲切。不做表情的时候呢，看起来又坚韧，哎呀，太符合女主角了。”

苏冉被她粗声粗气的样子逗乐了，“我哪有这么好。”

宁灵斜她一眼，“喂，妄自菲薄可不对啊。你不相信你自己，也得相信我啊。我什么眼光——钛合金狗眼！”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苏冉笑眯眯地看着她，梨涡深深，亲切迷人。

十月了，太阳照在身上不烈，暖烘烘的，苏冉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静静地感受风拂过发梢的轻柔。

又有六个月没再听到那个名字，生活再次平静地进入既定轨道。

已经，六年了。

到了面试的酒店，宁灵拉着苏冉做最后的对词，苏冉早就将台词烂熟于心，对答如流。

剧组包下了整个酒店，面试在22楼。

穿过忙碌的大厅，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与剧组有关。有人戴着墨镜，以仰头的姿势坐着，偶尔用手擦拭着下巴的泪水。

苏冉认识她，那是她上一部戏的女一，应该是试戏失败，正在默默地哭泣。

看来，蒋导的戏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