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今日太老夫人七十整寿,宾客云集,让高家背上谋逆的大罪,就此门庭倒塌,也不无可能。
心跳越见不平稳,宋怜看向对面那道暗门的方向,猜测哪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暗门附近安安静静的,却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无数士兵官员破门而入,将这间小小的密室团团围住。
今日国公府子孙盛齐,如果是第二种,倒仿水盆里捞鱼,一网打尽。
偏今日宾客云集,众目睽睽,到那时,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高家想自辨都难。
只这衣袍是万万不能留在这里的,纵使她没进过官场,也知道谋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哪次牵连出的朋党都成百上千。
若有万一,国公府今日事发,参加宴会的宾客必会被羁押审问。
赵氏这般得圣庭恩宠的,可以疏通疏络,陆府,却已经不起一点风波了。
衣衫也不难处理,将虎身弄碎包住石块沉进湖底,也就了了了。
宋怜盖上箱子,擦去上面的指印,围着整个密室踩了一圈。
进密室前她脚上用披帔包了几层软缎,再把里面的灰尘都踩上脚印,能掩盖她出入暗门的痕迹,脚印的形状大小。
抱着‘罪证’上了台阶,回眸看向这间密室,又微微顿住,摸了下袖子上别着的两枚针,眸光轻闪。
针是方才在花厅比绣时留下的,还未绣完绣绷被赵氏拿过去,两枚针没地方放,被她别进衣袖上了。
宋怜展开衣袍,重新细细看过,思忖片刻,依在暗门边,解腰间的勾带。
衣衫被体温烘干了些,依旧半潮,淡青色衣裙自肩背滑落,骨形削瘦,玉色肌理下,月银色布帛层层紧裹住玉雪春日云。
扣结解开后,绢帛层层松散滑落,露出肤色胜雪,酥-耸骤然得了自由,两两巫峰挼香拥雪,徐隆玉山高处,点缀如珊瑚玳瑁。
搭着的薄衫没能再下滑,冰凉半潮的丝衫轻覆着,衣衫从里到外都小了,紧绷得厉害,撑起檀槽侧抱起伏的弧度。
勒得时间久,便是解开了,红痕一时也不能消退。
呼吸倒顺畅了些。
两缕发丝垂落耳侧,落在锁骨上,微痒,指尖捋到耳后,碰到耳垂柔软,珍珠耳珰轻晃。
试了试缚带的线料,宋怜理好心衣外衫,半依着石壁,靠在暗门边拆解绑带上的丝线。
每日缠缚着,呼吸难免不畅,因而这绑带虽是丝制,用的却不是纺织,而是成股的熟丝编织而成,夏日里紧勒着,却也不至于浸出汗来。
自十五岁后,年年都要裹着几层,成亲后绑带又添长添宽了一些。
白日里倒少有这般能安生透气的时候。
宋怜扫了眼远处那道暗门,指尖下针线游走,不紧不慢。
侧壁形成的折角可做掩护,那头一旦有动静,她折避去甬道里就好。
时间不知流逝,衣衫尽数干透,暗门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宋怜收了针,指尖理着外袍,取了箱子旁的桐油,撒到衣衫上,擦干净手,将衣衫叠好放回箱子,合上盖子。
算算时间,该到晚宴了。
如果她是主谋,必是会把发难时间选在宴席上,众目睽睽,人证物证俱在,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宋怜在暗门前静站片刻,环顾这间密室,寻不出纰漏,撒好泥灰,退出去,合上了侧门。
回去时速度快了很多,出了假山石,免不了衣衫被水帘润湿,宋怜折了两支栀子,立在湖边,一边等湖风和暑气吹干衣衫披帔,一边用栀子扫着全身,遮掩衣衫上的泥水气。
待出了假山林,已是夕阳斜下。
宋怜看了看内苑的方向,远处华灯初上,丝竹钟磬声穿过暮色,若隐若现,晚风轻拂,花苑里清幽空寂。
暂时还没动静,宋怜埋头往出府的方向走,大约过了两刻钟,渐渐能看见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