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们的地方。可其实黑竹会的众人已经成了幌子,我一心追着他们,却忽略了张弓长,他早趁着夏大人在建州、南剑州多有应酬,先行赶到这附近好几个县城,在他挑着合适的地方都事先涂上了易燃之物,以备火袭,然后回头,自南剑州再一路尾随,就等着夏大人进了哪一处他挑过的地点,他便有机会。清流县之前恐怕也有他选中之地,但因种种缘故,未能动手,而今日这小酒肆,便成了他最后动手的地方。 “我在前面几里的地方,看到黑竹会设下的机簧,然后发现了他们的人,那时便想退回少许,以给凤鸣消息,可总想着打探得更清楚些,好知道他们要如何发动这次伏击。我心里其实也有点奇怪,比起仙霞岭的机簧,前面几里那机关实在是太显眼醒目,也便显得有点潦草。仙霞岭那里,那般仓促的时间内都安排得那样精细,可这里——虽说是中途变更了计划,可算来却有多得多的时间准备,照理不会弄成这样——总之,给我的感觉,便是这不似黑竹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看他们人倒是埋伏得天衣无缝,也费了一些劲,才接近他们。料他们也没想我会在这么近,互相还在言语,我没想一听之下,竟听得原来是张弓长要在此火袭酒肆。我——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们知道这个消息,只能一边放了讯号给凤鸣,一边赶回来。怪我先前想得实在太简单了,所以才被张弓长这般钻了空子,幸好夏大人你性命无忧,否则我……” “张弓长老谋深算,你还年轻,当然不能与这般谋惯暗杀的老手相比。”夏铮道,“这一路你委实已帮了我们太多,我替夏家庄……谢谢你。” 君黎有点失神地瞪着他。须发皆无的夏铮,怎么看都有些奇怪的,可他只是瞪着,既不觉得熟悉,也不觉得陌生。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陈容容才忽笑道:“君黎道长,你这样神神秘秘的,前些日子我们可被沈公子骗得苦。那日分明已见了是你在,他却说没这回事,定是幻觉,我那时质疑说,我看得好清楚,君黎道长的样貌、表情,还有动作、手势,若要我自己想,定是模糊的。他竟反问我,看到的你是什么样打扮,是不是道士。我说不是,他说,‘那就对了,若是真的他,怎会不是个道士,既然不是,那便是你的想象’。我只好信了,却哪知……哪知你也会不是个道士的。” 沈凤鸣已忍不住道:“夫人,那般事情,你便不要拿出来讲了,这算是要拿我开心么?” 君黎却也笑了。他只这么一笑,夏铮与陈容容的心,便像放落一些,再是什么苦痛与惶然,都如化作春暖花开般温柔了。 看着已经聊了好一会儿,君黎还是站起来。“你们……你们都有伤,还是多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君黎!”夏铮忙站起,一时着急之下,连“道长”两个字的称谓也似遗漏,“你——你又要走么?” 君黎摇了下头。“改日还要给夫人运功,我总会在这客栈留一留的。” “你若不介意,之后也——也和我们同行吧?”夏铮有点小心翼翼。 “我……”君黎心中微微发苦。我自然不介意。可是…… “嗯。”他开口,模棱两可,“还是待夏大人和夫人身体好些再说吧。” 夏铮只好点头,道:“说的是——我们的伤倒没什么,只是怕怠慢了道长,沈公子,能否劳烦你……” 沈凤鸣已经答应道:“自然。” 纵然是百般看不够,万般不舍得,君黎还是这样离开了视线,留下相顾的夏铮夫妇,那两颗心,怦怦跳着,无法平静。 陈容容见夏铮过来,只将头靠在他怀里,可那千千万万想说的话,却竟好像说不出来。 她想说,我们的孩子长得好大了。 又想说,我们的孩子生得好俊,像你那时候。 还想说,我们的孩子是个好人,比我期待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