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他才又硬着头皮往下说,“况且此事还有诸多细枝末节之处,未能妥当处理,此时论赏,实为不妥。” 张大人说完等了许久,才听得皇帝一句不疾不徐,说不清是劝慰还是训责的话,“张卿操心过度了,此事自有刑部跟进。” 这话没什么起伏,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但张大人却松了口气。 肯开口解释,至少说明皇帝这会儿不会办他了! “圣上深谋远虑,渊图远算,是微臣过虑了。” 张大人适时地搭梯子退下,任凭身边人再怎么使眼色,他也装没看见自顾自回了自己位置。 皇帝和权臣的较量,自己只有被当枪使的份儿。 这他很清楚,但他就算当了这枪,也不想折在这儿。 得罪许相逢,顶多不落好,回头被下放;得罪了皇帝,扣着自己的辞呈不让走,哪天寻个错,把他全家灭了都说不准。 往些年还好,皇帝还有顾忌,这几个月,皇帝的心思是越发难猜了,被处置的朝臣已有三五个。 他可不想当下一个! 张大人退回自己位置上,不肯再当出头鸟,其他人亦是默不作声,甚至都不再看向许相逢,只当自己是个眼聋耳瞎的,不掺和这场事儿。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一班各自为政的朝臣,觉得既悲凉又好笑。 他温家坐江山数百年,到了他这一代,朝中竟无一人拥护! 他许相逢算计多年,对这满朝文武恩威并施,真到了用人之时,却也无人可用! 这帮子老油条子,各个都是盘算着利益行止的人精——安宁时扯着为国为民的大旗争来斗去,混乱时如墙头蒿草随着风飘来荡去只求自保。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他们还忌惮着自己这个皇帝,自己就还能将这虎皮再撑些时日。 皇帝噙着笑,看向底下沉着脸的许相逢,“和亲与安排人手安全护送西戎使臣归国之事既全权交由许相负责,就不好再在别的事上,让许相劳心费力了。” “为圣上分忧,是老臣的本分。” 许相逢到底是不能继续不作为了,“吴放等人叛国一事……” “此事就交由御史大夫王京柯受理。” 皇帝打断他的话,对上他眼底的阴沉,却忽地笑了起来,“许相愿为朕分忧的心意,朕心领了。只是许相到底年纪大了,若朕当真什么事都交托给您,只怕要被天下人骂朕不知尊老,不仁不孝。” “岳丈大人,总不好叫小婿背这骂名吧?” 皇帝突然放低的姿态,叫朝中众人都是一惊,目光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心里算盘震天响。 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皇帝在朝堂之上,跟国丈低头自称小婿的! 虽说辈分上是如此,但君臣可是在此之上的! 皇帝向国丈低头,那不是把皇家的面子放人脚底板下蹭吗? 但就算此时皇帝向许相逢低了头,却没人这个时候去舔许相逢。 明摆着的,皇帝低头是为了分许相逢的权,暗示他年老该退位让贤了! 这时候搅和进去,只会惹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