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娇姑娘,既肯答应下嫁,固然是看中他的才华和未来的前程,但也是存着要和他一块儿好好过日子的打算的。
他理当虔敬相待,没必要逼着人家和他在黄连苦水里吃糠咽菜。
江家又不是不给,也不是给不起。
江候夫人亲自出面问萧梦得:“三媒六礼是必需的,萧家没人,可要请托了祁州的萧家长辈替你做主?”
萧梦得道:“不必,仇家是什么样的情形,我早已尽知,我的情况也比仇家强不到哪儿去,舅母不必太过费心,也不必处处和表姐们的相比,一切从简就好。”
她倒识趣。
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简薄,倒也顺当,婚期定在第二年五月。
今秋仇盛要下考场,若是出类拔萃,明年春闱可期,到时候洞房花烛和金榜题名两喜并作一喜,不失为人生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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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定了亲,逢着节日,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能见上一面,但人多嘴杂,就算见了面,光顾着害羞了,能匆忙说上两句话已经是奢侈。
仇盛曾经问过萧梦得:“萧姑娘为何会同意在下的求亲?”
他设想过无数答案,其中就包括套话,诸如他素有才学,前程可期之类,也设想过或者她只是单纯的中意他的相貌之类。
萧梦得倒是坦诚,反问他:“这也是我想问的。”
他有更多的选择,好一点儿便是等达官贵人榜下捉婿,再差一点儿,求娶江五,江候府也未必不会答应。
仇盛微带自嘲的道:“自然是仇某有自知之明。”
萧梦得道:“彼此彼此。”
要不怎么说他们俩是同一类人呢,都不掩向上的野心,但同时又都有深重的自卑。
仇盛了然,道:“既如此,仇某已然明白萧姑娘的心意,还有一事,仇某家贫,无力筹措隆重的聘礼,难免辜负了萧姑娘的错爱。”
一旁的表姐妹们在离得不远处窃窃私语,偶尔夹杂着笑声。
萧梦得虽知道她们未必在取笑自己,但众目睽睽之下,和仇盛单独相处,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能匆匆的道:“我不在乎。”
两人便匆匆而别。
萧梦得不是大话,萧家曾经富极一时,她也算是从小在金银窝里养起来的,可是富贵如烟云,转瞬消散,所以她对财富多寡并不特别看重。
不过她到底还是单纯了些,并没有想过要把自己从前的心迹剖白给仇盛听,也没想过将来他若是从外人那里听说了被扭曲的流言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况且两人相见的机会少之又少,那些事又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
再则,萧梦得总有一种“清者自清”的孤傲,她天真的以为仇盛既然选择她,定然有他非选不可的原则,不必过多辩白。
江候夫人虽有意给他二人大开方便之门,但也不敢过于明显,毕竟若当真出了什么丑事,丢人的还是江候府。
仇盛偶尔会托仇母给萧梦得送点儿小玩意,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些就是他自己做的,比如一枝簪钗,或者一枝当时的花,再不就是街上随手得来的竹编小玩意儿。
难得颇有意趣。
萧梦得也就回些帕子、鞋袜之类,知道仇盛需要文房四宝更多些,便把自己素日积攒下来的笔墨纸张给他送去。
仇母对萧梦得极是满意。
自家儿子相貌好,郎才女貌,本来就该娶个如此年貌相当的媳妇儿才是,若是娶个相貌寻常,甚至是丑如嫫母的,哪怕家世再好,也难免有辜负自己儿子之嫌。
难得萧梦得并不恃貌生骄,针线活也还凑合,为人又热心,性子也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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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江家姐妹都是定了亲事的,相继都要出嫁,待嫁少女,总是有许多瑰丽的期待,对未来生活也有着自己的描蓦,因此想要买的东西既多又杂,难免往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