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江氏所出,而是萧三老爷在外头养的外室。
萧梦得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事儿,但比她心情更复杂的则是江氏。
江氏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心里真是既痛又恨。
但江微劝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事儿本就是你理亏。”
江氏无言以对。
江微又道:“你们夫妻恩爱,妹婿对你可圈可点,就算有庶子一事,那也是为了他身后你们娘俩的安危着想。眼前的境况你自己亲历,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若没有儿子傍身,你们母女何以安身?”
不要说安身了,能被族人们生吞活剥。
所以这是江氏连恨都恨不起来的地方,可到底如同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江微只能劝:“妹婿将梦成养在府外,他们娘俩从不曾给你添一分堵,你又何必紧抓不放?人死为大,还是尽早把妹婿的身后事办理清爽的好。”
有了萧梦成,江氏再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比从前多了不知多少底气。
三老爷有了名正言顺的孝子,有了可以光明正道替他打幡的儿子。
族人们再不想承认,一来有江微做保,二来萧梦成面貌肖似萧三老爷,再有十年前的各种纳妾文书以及房契地契,官府备案,上头有萧三老爷的印章和手印,做不得假。
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萧梦成。
族人们再不服不愤,也不得不含恨偃旗息鼓,到底帮着顺顺利利地发送了萧三老爷。
***
办完萧三老爷的丧事,送走江微,萧江氏都没来得及安顿萧梦成娘俩,人就躺倒了。
本就是丧夫之痛,又加上族人逼迫,更得益于凭空冒出来的庶子堵心,多日的心力憔悴,内外交困,让她再也承受不住。
可就是病里也不得安宁。
族里女眷仗着是长辈,接连到访,所谈全是恼人的琐碎的问题。
比如三老爷留下的财产如何分配,比如她打算如何安置萧梦成母子,比如劝她再抱养一个年纪小的子侄,比如想安插自己的子、侄到萧家的铺子里做个管事……
江氏并不是个多强势的女人,萧三老爷这一去,她所有的坚强和执拗,都化在了坚拒过继族中子侄一事上。
随着萧三老爷的入土为安,伤痛将她击溃,她连安静疗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族中女眷烦得头疼欲裂。
她倍感脆弱,可惜却无人能帮,先还撑着病体勉强见人,到最后索性把大门一关,一律不见。
萧梦得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体谅江氏,殷勤的在她跟前不辞辛苦的侍疾,更是亲手喂药喂饭,每每触到江氏的眼神,她都竭力摒退掉恐惧和惶然,绽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江氏心疼她,却自顾不暇。
她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等到入秋时病体渐渐好转,人却像是老了一大截,人也没什么精神,从前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添了无数的阴翳,对生活失去了期待和乐趣。
江氏打发萧梦得:“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阿娘不需要你照顾,瞧瞧你,这些日子累得眼底都青了。回去好生歇着,阿娘没事。”
人也瘦了。
萧梦得抱着江氏摇头,糯糯的道:“阿娘,我知道你伤心,我也很伤心,可阿爹已经不在了……我,我很害怕,阿娘,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她已经没有爹了,不会连娘也要没了吧?
江氏眼圈通红,心口伤处已结疤,却不能触碰,一碰还是疼。但当着萧梦得,她又不得不做坚强之态。摇一摇头,她把眼泪咽下去,道:“傻孩子子,娘不会的,你还这么小呢,阿娘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
江氏强打精神,重新归拢家业。
在她病倒的这两个月里,府中人心浮动,惶惶不安。她虽有心理准备,可真正接手时,还是愈发的惊心。
然而,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