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非常地孤独;寂寞,非常地寂寞;寒冷,非常地寒冷。
所以,她哭着哀求眼前模糊的重影,不管是谁,只有有人的体温,有热的温度,都请抱抱我吧。
纪行之见此状,早已被面前这个可怜的人儿,揪去了半颗心了一般,将她死死地拢在了怀里。
她一个从小被养在手心里的贵门小姐,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恐惧?自认识她起,她就总是梦魇缠身,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噩梦,有永远度不完的漫漫长夜。
纪行之抱着她,怕她还是冷,于是又裹上了一层被褥。
虽然,高月滚烫的身躯和这些层层叠叠的包裹,都让这个拥抱变得异常地闷热,但他依旧依恋地抱着,直到身体开始发汗,高月停止了发冷,仍旧不愿意放手。
到此时,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比想象中更深久。不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暴雨,而是漫长持久的潮湿。
他在这闷热的潮湿中,深情地亲吻这个孱弱可怜的女子。这是头一次,不再疯狂而暴烈,而是抚慰和柔情。
他轻揉她细软的头发,抚摸她饱满的后脑勺,还有那像幼猫一般柔软的后脖颈。
然后是脸蛋的轮廓,鼻子的高度,眉间的距离,他尽可能地记忆她的脸庞,温度和味道。
这将成为之后几个月,在辽州那样的苦寒之境里,他能具体思念的东西。
“纪行之?”她终于感到了热气,将那些层层叠叠的包裹一一褪去。
随后,她慢慢将汗涔涔的双手搭上了纪行之的脖子,她看着他,眼睫毛上沾着残留的泪水,眼睛里仿佛带着雾气。
“我们圆房吧,我没怀孕。”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在似睡非睡的恍惚里,纪行之覆上了她的双唇,在她的耳边轻轻厮磨,开始记忆起她身体的形状。
尽管外面冷雨霏霏,雾沼重重,但至少他的怀抱是温暖而安稳的,可以驱逐黑夜里的不安和焦虑。
她软绵绵地闭上了眼睛,依旧只是像只暖烘烘的小兔子,团成团,在纪行之的怀里蜷缩着。
尽管她强打精神,但纪行之的抚慰太温柔,她感觉自己只是躲避在了暖和潮湿的巢穴之中,慢慢地,进入了梦境之中。
难得地没有梦见厮杀和鲜血,而是飞满蝴蝶的山谷,柔光熠熠,那里的枝头结满了红艳艳的荔枝。
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那些蝴蝶便悉数飞散了。
外头的天光大亮,不再下雨。她却回到了狰狞的现实之中。
纪行之走后,她借着这次风寒,好好地病了一场。
因为没有心情再做戏给谁看,直接停了假孕药,张婆子以为胎儿在自己手中没了,吓得连夜跑了。
萎靡两天以后,她又一次带着薄雾从房中走出,重新打起精神,与这个世界的梦魇斗争。
诗云二人拿着吃食,等在门外,希望她能振作精神,好歹吃一口。
这时,她再从房中出来,诗云发现,她的身姿比从前更加纤弱了。
她依然还是笑,只是有些疲累。
“我要吃东西。”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