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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低声说,“在黑手党中,像您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在迷雾中看见了灯塔的影子般。但那过于暧昧的幻想只闪过一瞬间。破碎的玻璃渣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迅速将其取代,留下地板上刺激性液体缓慢流淌着的浑浊钝光。伴随而来是是几乎无形体、无目的、无目标地蔓延的、让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

接着,我终于回想起来。

——织田作之助。

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我……看过「织田作之助」的小说。

虽然至今为止,只记得那是个描写了私奔男女苦闷半生的故事,和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丝毫无法产生联系,但他和「太宰治」确实是——

“——”

为预告又一段来访开始般,从小院入口传来了微微的车鸣。

“……到时间了!”我挥去思绪,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重新投以视线,“我们也开始吧。”

“啊啊。”

把被封住嘴的男人拖进厨房,我和织田作藏在门后不远处屏息等待。

脚步声。

面对不假思索推开门进入,试图和同伴汇合的角色——

在门合拢的瞬间,同时对其发动攻击!

措手不及的男子带着残留在脸上的惊愕表情被击倒在地,织田先生随即猛地一翻身,以双膝压住挣扎的他。

我则以已经十分熟练的手势为此人迅速捆上电线和胶带。

搞定了。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比我想的还要轻松。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从他身上掏出手机,把可作为凶器的东西都扔到一边后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定位或通讯设备,看来这点上还和供述的一样。

“那么,请配合一点吧。”我把枪抵在还在苦苦挣扎新一位俘虏头上,“能否像在这里苦苦等待的那位男士一样,老实地对我说出一切呢。”

他因紧张而四处打转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随后不知为何激烈地扭动起来,“你、你是那个被……!是港口黑手党吗……!”

“现在不是你该说话的时候。”我用力用枪管顶了顶他的眉心,“请回答我的问题吧。”

“都是要死,那么回答你有什么好处?”他动了动被红发青年紧制的手,看向我,“还是说,你能保证我能顺顺畅畅地活下来?喂喂,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我们都知道你在为港口黑手党做事……”

“是啊。”

“所以说,既然是那个组织,我反正也会死掉,就没有必要让你们舒服嘛。”

“看来你还不太理解。你们和组织没有直接的利益关联,也没有愚蠢地用我扰乱他们的产业链,他们现在可没有这么多空闲找你们的麻烦。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哦……也就是说,这是你个人的行动咯?”

“任君猜测吧!但是,如果你实在拒绝,我可以现在就让你再也不必费力气开口了。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对我说了些事情,那也不是完全不够。……生命,有限的呼吸真是很可贵吧,你该珍惜它一点。”

象征死的词语冷漠地从嘴边滑了出去。

如同借着微弱的风,只滑行一瞬间便飘然落地的纸飞机。

所以,我也想象着。

如果这个人在这里拒绝了。为了保证自己的话中信誉,我是不是该当着另一个人面杀了他呢?

事情恐怕不会如此展开。但现在的我究竟会不会杀他呢?我的手没有在颤抖,它非常稳定,坚固,简直像一块出乎我意料地生长在我手上的合成材料混合物。

如果太宰在这里,一定会笑吧。因为我给自己许多逃避和伪善的借口,但关键时刻,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无药可救,是个冷酷的恶人。

……是吗。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