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扎在脑后，烫的是当下时兴的油条卷，她也不动，只是晃一晃脑袋，那脑后的卷发便一蹦一跳，像是田野里迎风而动的红色玫瑰花，承载着春日里最灿烂的一抹朝阳。

“爸爸！谁呀！”

她回过头来，珍珠的耳珰熠熠发光。

……

李婉琰愣了神。

“周麒潼？”

“还真是…”周麒潼的眼睛蓦地瞪得老大，他惊讶地想要质问，喉头滚了滚，却又咽了下来，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躲在晏河清身后装鹌鹑。

“哎哟，你们俩认识啊！认识好啊！”一旁那男士率先出了声儿，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一拍手便叫起了好，周光起站旁边瞧着，也不说话，晏河清倒是抬了手，把身后的小少年往前推了推。“你真认识啊。”

“啊，我…我认识。”周麒潼抿了抿嘴，不动声色，抬头看了一眼李婉琰，又把脑袋低了回去，“仅仅认识而已。”他念叨着。晏河清站在周麒潼身后笑，“认识？那就是自由恋爱过了，不好意思了？”

周光起斜睨了周麒潼一眼，“赶紧跟人家打招呼！不是认识吗，就让人家小姑娘这样干杵着啊！”他的语气中带着嗔意，“去啊！”

“阿婉，来。“瞧着周麒潼不动声色，那男士抿了抿嘴，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谄色，上去就要拉李婉琰，“这位是周军长的弟弟，周麒潼。”说完，他又扭过头来，“周军长，小周少爷，这是小女阿婉，乳名叫婉琰，小时候去德意志念的书。大了回来上的淮南大学…学的是，英语，对不对？”那男士询问般地望向她，却得了姑娘的薄嗔，“爸爸！我学医的！”

“噢，学医，对对对，学医。”那男士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淮南大学，呃，医学系，对吧！”他搂上了李婉琰的肩膀，“我这女儿，从小就好学。小时候到柏林学，回来又考淮南大学，诶，又去大学里学，女儿家虽说不求什么功名利禄，但好学总没有错，更何况，多学些，带出去也有面儿不是。”说着，他那双泛着死鱼肚皮白的眼睛，轻飘飘地瞅上了周麒潼。

听见他这话，饶是周光起也皱了皱眉头，李婉琰却像未曾听见般，依旧是巧笑嫣然，“爸爸。我想和小周少爷单独聊聊。”她笑着挽住了父亲的手臂，“你们先出去嘛——”

“出去，好哇，好！”那男士咧着一口黄牙，冲着李婉琰笑，也冲着周光起，周麒潼笑，“不如周军长，咱们为他们年轻人行个方便？“

周光起也不说话，他打量着眼前圆墩似的男人，又看了看身旁垂着脑袋当鹌鹑的弟弟。“走吧。“他冲着一旁的晏河清努了努嘴，转身便往外面去了，彼时晏河清正忙着和分外尴尬的周麒潼眉来眼去，听见声响扭头一看，人却已经消失在走廊了。

“除了自由恋爱，你还知道些什么。”

走廊的拐角处，周光起冲着晏河清举起了晃荡着宝石红酒液的高脚玻璃杯。

宁闻星是天色渐暮时到的百乐门，他穿了一身织金的孔雀绿西装，脸上架着一副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墨镜，头发打着能跌死苍蝇的摩斯，双手插在裤兜里，悠哉游哉地钻进了百乐门。

夜色渐起，百乐门里也亮起了彩灯，他是天底下最明亮的殿堂，就连星宿也能裹挟了去，单为他们闪烁，也只供里面的人观赏。宁闻星四处张望着，在二楼的栏杆旁，找到了一抹黑色的衣角。

“啧。”二楼的宁榭像是看见了什么晦气东西，皱了眉头转身就往里走，里头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漂亮女人，头上盘着一根水头极好的翡翠簪。抬眸闭眼自带着一股文气，就连眼上微颤的长睫，都像是铺陈了星光的山水画。

“你咋在这儿啊。“宁闻星站在楼梯口，发出一句震耳欲聋的疑问，二楼诸位皆回过头来，然后十分一致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在这在哪，你的邀请函上是我的名字。”宁榭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瞧你穿身儿什么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