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姜淮只听到耳边嗡的一声响,自己好像顷刻间化身为了一只摸不清头脑的土苍蝇。
她握紧手指,指尖冰凉。
信息量太大了,像千斤的铁坠挂在心脏上,沉得要把她整个人都拽下去。
姜淮思前想后,点进了章樟的主页。
那张自拍的下面一条,是金发男孩和她的合影,日期是她和傅明升一同落地德国的那天。
照片的背景明显是在机场。刚一落地就急不可耐地合照,是否说明和这个男孩感情深厚、关系匪浅?
这张照片可以很清楚地能看清小男孩儿的面容。客观来讲,是个非常可爱的混血儿,帅过许多网上大火的童装模特。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双散漫的眼睛,和傅明升有点神似的眼睛。
在那瞬间姜淮几乎已经确信自己被人戏耍。
什么德国佬的信任,一方二便之类的,只是对方胡诌出的谎言吧。自己也是二了吧唧的竟然会相信一个仅见过几回的陌生男人的话,还不带脑子地直接把自己嫁了出去。
稍微动点脑子,就能发现这个大网编织得千疮百孔。
可是有一点她如何也想不通。
傅明升套路她,图什么呢?
她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貌若天仙翩若惊鸿,就是他在人间独爱的这一瞥的地步。
姜淮始终想不明白,傅明升到底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
她把手机扔开,再次躲进了画室里,这个斑斓的私人空间是她最最安全的乌托邦。
涂涂抹抹一晚上,连独居的恐惧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她还没有放下画笔。
阳光投进屋里,照在那朵未干的百合花上,有些刺眼。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莫名觉得委屈得很。
不行,她一定要找人问个明白。
姜淮在手里通讯录里翻了半天,傅明升身边的这群人她一个也不熟悉,见过最多次数的要数秦靳,可她觉得秦靳不太喜欢自己,每次看她的眼神还尤为轻佻,于是她对这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属于双向看不惯的状态。
划掉。
下一个,是那天晚上刚认识的谢小舟。这人倒是对自己颇为热情,可那晚的《小白船》唱得的确热情过了头,外加想到他本年度已经十三次被女人痛甩,必定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bug,外加自己还恐潮男......
划掉。
看来看去,只剩下一个卞睿安。
这人虽说口头也有些轻浮,一个一口小嫂子,轻佻得不得了。但似乎这是他们这群人生来就有的言语习惯。一路看过来,其实没一个讲话正经的,包括傅明升。
但卞睿安至少还跟李周济当过一阵子大学同学,算是除了傅明升这条线之外,自己还能强行攀上零星交情的。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这人远在临海。
姜淮抠着笔杆儿前思后想,终于决定,就他了。
她给卞睿安打了个电话。
给只见过一面的人打电话,这完全是在她舒适区外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但她此刻顾不了那么多。
似乎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太早了,听到卞睿安沙哑又有些困倦的声音的时候,姜淮觉得有些抱歉。
自己着急上头,连这种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但卞睿安没有与她置气,听到她是姜淮之后还轻轻笑了一声。
姜淮是以逛画廊为由打的电话。对方知道傅明升不在承州,非常贴心地表示他会派司机来承州接她。
姜淮一夜未眠,在路上也毫无困意。
卞睿安跟她说司机姓李,叫他老李就行,姜淮还是礼貌地喊了李师傅,下车的时候认真感谢了他特意为自己跑这一趟。
fleur-de-lis的装修风格姜淮非常喜欢,画廊里的画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