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眼,发现门板正被人捶得震天响。
双脚去找拖鞋,找到一地污水,拖鞋浮于水上,小舟般向门口荡去。
你一时不知这是第几重梦境,蹚着水去开了门。
“你睡迷瞪了吧你?!”门外的侯法医瞪着睡眼惺忪的你,“都啥时候了都?!”
“十二点十三。”你抬起左手腕,看了看那只男式腕表。
“跑水啦!”侯法医横起食指戳了你一脑门,又竖起指向天花板,“李群那屋暖气管爆了,跑水跑到你这屋,又漏到楼下我那屋!我那面东墙算是废了,墙皮全泡秃噜了,你屋……”探头看看你屋东西南北四面墙上蜿蜒而下的浑黄污水,叹服道,“就这你还能睡得着?要不是我刚好回宿舍浇我那几盆花,明天的《桦林早报》头条就是《林姓警员被发现溺毙于警队宿舍,罪魁竟是李姓同事》!那鬼头□□眼的李群又跑哪浪去了?敲门不应,传呼不回……”
“好像队里临时有任务。”你想起那串急促的脚步声。
侯法医叹口大气,褪下鞋袜,挽起袖管:“开整吧!”
“整什么?”
“整水啊!不然留着这满屋的水做啥?冬泳啊?”
“不是……”
“不是啥啊不是?脸盆呢?水桶呢?赶紧的吧!”
“不是应该先处理李群那屋的水吗?”
“……也对……”
笃。
笃笃。
笃。
小石子扣响西窗玻璃。
你蹚到窗边,白桦树下的隋东冲你热情挥手:“警……警察姐姐!三点太……太晚啦!先一起吃……吃午饭吧!”
他身后的傅卫军耸耸肩膀,对你比划:“东子的主意,不关我事。”
“你俩!”侯法医也蹚到窗边,一手搭你肩膀,一手竖掌当喇叭,“上来!”
隋东被这天降之喜冲昏头脑,拽着傅卫军就跑上楼来,然后被侯法医分了一桶一盆:“来!新年新气象,劳动最光荣!”
傅卫军抱着水桶没动,环视片刻后得出和你相同的结论:得先处理楼上的漏水问题。
四人八腿上了层楼,八只眼睛盯着门锁。
“谁……谁屋?”隋东翻译傅卫军的问题。
“李群,上回审你们那个。”侯法医坏笑。
隋东刚译个“李”字,傅卫军抬脚就踹,木门应声断开。
也怪朱局过分自信,仗着没人敢来警队宿舍为非作歹,后勤部关于加装防盗铁门的申请一直压着没批。
李群屋内已成江南水乡,撑个乌篷船就能去墙角挖藕采莲。
暖气片里的软化水加了臭味剂和着色剂,长期封闭循环、反复加热,满室异味——或异香——扑鼻而来。
傅卫军打个手势让你们先别进去,他蹚去暖气片边检查片头、接点和管壁。
“福利院院长贪……贪便宜,私接了暖……暖气,每年冬天都爆……爆管,都是军儿修……修的,他脑子特……特好使,一看图……图纸就都明白了。”隋东一脸得意。
傅卫军去桌上找了根李群吃完没洗的筷子,扎进排气阀接口漏水处,然后关紧分控阀门,回身“告诉”你们需要更换管道配件,今天五金市场闭市,初五才开。
侯法医两手一摊:“电话都打过了。后勤部放假,供暖公司最早要后天才抽得出人手过来这边。怎么办?”
怎么办?
脸盆、脚盆、水桶、暖瓶、电饭煲内胆齐上阵,先把室内积水手动排清。
你拿盆,傅卫军抢你盆,你拿桶,傅卫军抢你桶,横竖不让你插手干活。
两人从李群家客厅一路拼抢挡推打至卫生间。
卫生间太小,不好施展拳脚,为求速战速决,你双手插进他的发根,扳着他后脑往下一按,屈左膝佯攻他下三路。
佯攻,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