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认识了唐娜的哥哥们。维克多不比我大上多少，史蒂芬倒是不得不背负上照顾弟妹的责任。

……虽然我那时候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里全是嫌弃。

就是那种……虽然很嫌弃，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把问题都处理好的别扭心态，我觉得他真是过分可爱。

147

那天维克多忽然提到距离我们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场庆典，可以放烟花。

我心动了，哀求史蒂芬策划了一场出逃。

那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女仆们对几个年幼的孩子十分放心，有人可以替她们看着我还可以逗我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晚饭后的两个小时是不会被打扰的时间。

维克多提前过去探查情况，唐娜和史蒂芬负责带我逃离花园，但在翻过栅栏时裙子勾在了花丛上。

史蒂芬折下了那朵玫瑰。

唐娜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前跑，天边已染暮色，她却像闪耀的星星。

如果时光停下来，停在这一刻，或许也不错。

唐娜回过头来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后来的回忆全部失去了声音，我拉了唐娜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跌进了湖水中。

夏天的湖水仍旧是冰凉的，几近渗入骨髓的寒冷。

我被救上来时，天边已经绽开烟花。

我仍旧只能听到一些微小的声音，陌生人的关心，唐娜在哭泣，我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想说，史蒂芬，去安慰她啊，我没事的。

我挣扎着向史蒂芬伸出手，天色却忽然暗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灰色的静止的世界里，只有他手里的玫瑰花失去桎梏掉落到地上。

恍若千钧。

148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起码是省了点脚程，好耶。

我动了动手指在斯特兰奇手心挠痒痒。

“怎么，大英雄要发表她死里逃生的感言了吗？”

“我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察觉到握着我的手一僵，我歪向斯特兰奇那边，“庆典，烟花，还有那片湖……”

“够了，西尔维娅，不要再说下去了。”

斯特兰奇俯身下来，像是要为我掖好被角，“我去帮你办出院……哼！”

我摸索到他的领口，往下一拉。

“倒是听人说话啊？”

我半埋怨了一句，伸出胳膊绕过一圈抱住了他。

“那时候向你伸出手，可不是在怪你没有救我。我只是……担心吓到了你，想让你过来离我近一些，我有些话想对你讲。”

伤口在胳膊上，斯特兰奇一只手托着我的背，让我不至于太用力，为我可怜的造血系统省了些功夫。

“所以？现在的我离你足够近了。”

我想了想：“唐娜那时候很伤心，你后来有安慰她吗？”

沉默。

“没有？”我啧了声，“那你以后可不是我心目中的好哥哥了……”

“西尔维娅，听到你为了救个孩子出车祸的时候，我真的快疯了。”

现在就换作他拥抱着我，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然后紧紧地抱着我，好像风一吹，我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不要再管那些人了，无论如何，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害怕你在我面前闭上眼睛，每一次。”

我下意识松开了手。

我知道我在怨怼，我在将自己的私人情绪放诸于任务中，打从再和他联系上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让他好过。

——可是这个人以后也是复仇者的一员。

我会让他失去我，再失去他引以为傲的双手、事业，他的自尊，他的梦想，他曾得到的又不得不放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