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军士卒戏谑的目光之中,赵国使节团七手八脚地将肥义抬起来,放在担架上。肥义昏迷不醒,还在时不时喷两口血雾出来,像是个打了红色灯光的小喷泉,颇有三分美感。众赵人狼狈地抬起担架,仓皇向北逃窜。只能在心中不住地期盼——相国啊相国,你一定要吊住这一口气啊!别死,求你了!嘤嘤嘤…………远处赵国使节团的骚动,动静不小。熊午良略微抬头瞥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收回来,紧紧地盯住眼前的吕义,确认道:“姒惊已经死了?”吕义:“回禀曲阳侯——我家大王于前日故去。”熊午良微微眯眼:“他不是说让尔等割下他的头颅来请降吗?如今首级何在?”倒不是熊午良咄咄逼人,主要是姒惊确实太有手段了,见不到他的尸体,熊午良总感觉不安心。吕义嘴唇蠕动了片刻,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大王……大王尸身就在后面。”熊午良这才注意到,面前几百步开外,有一座棺材。早被忠心耿耿的曲阳新军士卒们拦在了外面。先前,几个赤手空拳的越国士卒抬过来这具棺材,几百步外就被楚卒拦住了——这么大个棺材,里面藏几个刺客怎么办?或者更可怕亿点,里面装的满满都是火油可怎么办?没有曲阳侯的命令,可不敢让这棺材离近了!小黑冲着熊午良拱拱手,得到了后者的准许之后,快步急趋,来到棺材面前,命令士卒打开棺材。然后,远远地冲着熊午良重重点头。曲阳侯这才放心,让人抬了棺材过来,里面果然是姒惊的尸身——和前日相比,毫无差别,显然在死后得到了越国御医们的精心妆扮,可以说是栩栩如生。熊午良长吁一口气。召滑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必定是吕义等人不忍伤害姒惊的尸身,故而抗命,没有割下后者的首级。”召滑瞥了一眼跪着的吕义,凑到熊午良的耳边,低声道:“此人是个忠将,据说也有不小的能耐,或许可以为我所用。”熊午良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越国降了,姒惊死了。楚国大仇得报,而且这次两万部曲轻取越国,无疑会在列国之间再次打响楚国的名声,教他们不敢轻视楚国。楚国自身,也会因为这次轻松的胜利,再次鼓起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动力。从熊午良个人而言——也能进一步稳定自己在国内的权势。归降的三万越卒,都是精锐的山地作战部队,加以整编和训练,就可以替楚国征伐岭南和巴蜀。而且,这三万人肯定归降于曲阳侯,而不是归降楚国。也就是说曲阳侯一脉所掌握的军事实力,又将有新的飞跃。一桩桩数下来,都是好事儿。但熊午良却偏偏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怅然若失。姒惊人没了,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大才啊!熊午良对姒惊恨之入骨,二人之间暗地里却也惺惺相惜。若不是生在这样一个穷困末路的越国,以姒惊的手段和能力,定然也是不逊于秦孝公、魏武侯那样的一代雄主!如今虽然一度掀起了不少波澜,却又死得这般无声无息。啧!……在吕义紧张的目光中,熊午良面色平静地摆摆手,令人合上了棺材,然后沉声道:“姒惊举国而降,也算是将功折罪了。”“既然如此,便留其全尸吧。”“传令——将姒惊尸身,以大夫之礼,葬于琅琊城南。”“准许越地遗民自行祭拜。”吕义先是一怔,然后感佩不已:“谢君侯开恩。”熊午良摆了摆手。他心情正复杂,索性闭目养神。一旁的召滑上前,接替了熊午良的指挥——一连串的命令下去,显得井井有条:首先,出门受降的越国群臣及武将,被统统看押起来,虽然不至于优待,但也不会让他们遭罪。这些文臣武将,按道理来说应当尽快押送郢都,呈送到楚王面前,由后者定夺。但以熊午良总摄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