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横静静地盯着昭雎,似乎在思考昭雎为什么神秘兮兮地请自己来到府上。 肉眼看去,这位已经数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老迈权臣似乎瘦了一些,但是精神还算健旺——似乎不止是健旺,甚至还显得很有些亢奋! 这倒是反常。 芈横微微眯眼:“老令尹密请我来府上,不知有何见教?” 昭雎乐呵呵地笑了,显得很是随性——他请太子芈横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墩上,倒也不急于进入正题,而是拐弯抹角地问着:“老臣卧病在府上,已经数月不闻政事。” “前些日听家中仆役聊天,才偶然得知‘云梦泽会盟’之事。” “我大楚多年羸弱,如今终于要称雄天下……老臣虽怀病在身,亦感振奋!等到老臣入土之时,当有面目见楚国历代先王于地下也!” 芈横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他确实二愣子,但肯定不是蠢货——这昭雎费了不少心思将自己请过来,绝对不是絮絮叨叨要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昭雎对芈横的抵触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笑着道:“公子主持会盟大典,必将留名青史也。” 芈横终于阴着脸说话了:“老令尹何必睁眼说瞎话?曲阳侯主持会盟大典的消息满城皆知,本太子不信唯独你这个令尹不知!” 太子芈横的话可谓毫不留情,但是昭雎似乎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瞪大了双眼,一副诧异模样:“什么?大王没有让公子主持大典?而是命曲阳侯主持大典?忒煞怪哉……” “先祖庄王时,我大楚称霸天下,也曾办过诸侯会盟大典……彼时可是太子亲自主持……” “这会盟大典如此重要,大王怎能让曲阳侯来主持?”昭雎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太子芈横的脸更加阴沉。 这会盟大典,极其重要——从某种方面来说,不但是楚王扬眉吐气的盛典,也是太子这个未来的一把交椅在诸侯面前抛头露面的时候。 如今熊午良却抢了这个风头……芈横心里如何能不气? 昭雎抚着胡须,也不兜圈子了:“曲阳侯风头无两,尤其战胜秦国之后,朝野民望极高。” “大王赐芈良平南剑,更是将那厮的声望提高到了极点。” “满朝大臣如今皆以曲阳侯马首是瞻……” “老臣要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请太子明鉴——等到当今大王百年之后,您能治得住羽翼丰满的曲阳侯吗?您还能成功即位吗?即位了之后会不会被曲阳侯架空啊?” “不可不察也!” 老昭雎一边说着,一边暗爽。 这,就是捧杀! 既然制不住熊午良崛起的趋势,那就把他捧得高高的——等他跌下来的时候,就会死的极惨! 昭雎脸色肃穆:“太子乃大王嫡长子,王室正统——老臣竭死辅佐太子登基!” “曲阳侯芈良不但民望极高,又得了朝中重臣的支持,手中有平南剑,麾下有天下闻名的上万精锐重甲武士……实乃楚国内患也!” “请太子深思——曲阳侯手里那柄剑,是何人打造?那位先祖又是如何登基为王的?” 荷花池边,空气仿佛凝滞了—— 平南剑,乃是楚武王所打造。 至于楚武王如何上位的……公元前741年,楚厉王去世,楚武王杀其兄长楚厉王之子,自立为君。 这过程并不光彩,但楚武王仍是历代楚人称颂的明君……芈横心念及此,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以老令尹之见,该当如何?”芈横终于说话了。 昭雎抚须而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