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高前大营。 夜色已深,猎猎旌旗仍在风雪中飘舞。晶莹剔透的冰雪城墙上,楚军士卒围着火堆站岗放哨。悠长的刁斗声传来,整座大营再无别的嘈杂声音。 士卒们在兴奋中入睡,睡前还在讨论今日精彩的角斗——曲阳新军某千人队的千长洪石头亲自上场,接连撂翻了十七个挑战者。 总地来说,这场校武很好地保持住了楚军的士气—— 让楚军在这场漫长无聊的对峙中,仍然保持着尚武好斗的精神气质。 已经是一月末了,正是最寒冷的时候——外出采冰取水成了最苦的差事,除了观看校武之外,每人愿意离开温暖的半地穴式军帐。 熊午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火炉烧得暖融融的,炉子上烤着一捧加了盐巴的粟米,散发出粮食的香气。 这里没有茶叶了,但是烧开的白开水也同样完美——一个铜制的水壶夹在炉子上,冒出滚滚的白色蒸汽。 屋内没有亲兵伺候,熊午良独自烤着火,时不时往面前的瓷碗里倒上滚烫的热水,小口慢抿。 屋外传来了轻轻的咳嗽声,熊午良恍然抬头,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进来吧。” 黄武出现在熊午良面前,冲着熊午良深深拱手:“拜见主君。” 熊午良顺手从身后取来另一只瓷碗,倒上热水……此时铜壶已经快空了,于是熊午良又信步来到帐外,捧了一把洁白的雪,添加到铜壶里。 “喝些热水,暖暖身子。”熊午良如是笑道,看起来和善可亲。 身上还带着雪花的黄武受宠若惊,再三拜谢之后,端过瓷碗,一饮而尽…… 熊午良瞪大了双眼—— 哈?不烫吗? 黄武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脸涨得通红。 反正,身子肯定是暖过来了。 “主君,我们青羽卫找到了!”黄武眼含热泪,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羊皮。 熊午良接过羊皮——上面画着蜿蜒的点和线,却没有任何标注……没看懂! 黄武殷勤地小跑两步,取来地图,用炭笔在地图上勾画了一道长长的线——从咸阳到丹於。 “这,便是秦军的运粮线路!”黄武看着熊午良,期盼着后者的褒扬。 为了打探出这道路线,青羽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须知风雪漫漫——用不了一个时辰,秦军辎重车队留下的车辙就会被风雪掩埋。 所以想要发现这条路线,只能派出大量的人手,顶着风雪侦察。 即便是身手了得的青羽卫,在酷烈的自然条件下也与常人无异。十几个青羽卫探子因此被严重地冻伤,有的甚至要被截肢。 这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黄武每每心念及此,几乎心痛得无法呼吸! 熊午良拍了拍黄武的肩膀:“青羽卫的牺牲,本侯都看在眼里——受伤或是牺牲的青羽卫,本侯都会重重抚恤!” 黄武有些感动,拱手应是,又试探性地问道:“主君,您是想……偷袭秦军的粮道?” 秦楚双方,乃至目光聚集在此处的天下列国……所有人都在等待开春之后的决战。 没人认为冬天能打得起来。 但若是楚军出其不意、突然袭击,截断了秦军的粮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只要秦军断了补给,在这寒风彻骨的丹水江畔,连三天都挺不过去! 但是…… 黄武壮着胆子谏言道:“主君,属下劝您歇了这个心思——” “秦军的粮道离得很远,若是从我军大营前往埋伏——出动的人手至少要在风雪中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