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里的货品价格并不昂贵——四面八方赶来的商贾运来了大量的货物,导致货品价格普遍被降低。 曲老汉先去写着‘曲阳商坊’牌匾的门口,轻车熟路地卖了几口袋从家里带来的粮食——这曲阳商坊乃是侯府直辖的商会,对封地里农户手中的粮食一向以市价不限量收购。 这些粮食将被侯府屯集起来,或是卖到外地饥荒的地方牟取利润、或是贮藏在粮仓里以备不时之需。 曲老汉又顺手扯了二尺麻布——马上要过年了,如今日子过得舒坦,总得扯块儿布回家让婆娘做两件新衣服,也好让周边邻居见识见识咱家日子过得不赖。 曲老汉从兜里数出了十几枚铁钱,摆在柜台上,便将二尺麻布卷起来扛在肩上。 曲老汉也曾在工业园区里的纺织厂打过短工,见识过上百台水力大纺车一齐运作的壮观景象,知道这布匹生产得容易。 也正因如此,这些布匹的卖价才如此低廉。 曲老汉犹豫了片刻,又逛到了肉市,看着一块块肉排在案板上,不由得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细细一想,好像很久没吃过肉了。 封地里就这一点不好——林子都被开垦成了农田,以往偶尔能猎到的野鸡野兔都找不着了,平日里最多只能吃到田鼠。 再想大口吃肉,只能来市场上买。 踟蹰了良久之后,曲老汉一横心,指使着卖肉的切了两条黑猪肉,付了钱,也一并扛在肩上。 几个时辰后,与曲老汉同来的农夫们又聚了起来,细细一看,手上或多或少都提了些东西。 “见到小洋子了?” 曲老汉嘿嘿一笑:“见到了,他狗日的白了胖了,比他老子在家吃得还好哩!” 众农夫纷纷羡慕,有一人猛地一拍大腿,怒气冲冲:“我家那该死的小子,不到一个月就被夫子撵了回来,说是识得字不够……气煞我也!” “能有认得字的机会,这是小主君给我们农户人天大的福分呐!” “明年书院若再招生,我还得让他再报!若是再被夫子撵回家,我就打烂他的屁股!” 曲老汉憨厚一笑:“我家小洋子说了——书院每年都招人的。” 众人欢欣一片,有的今年没来得及给孩童报名的,也大为振奋。 在欢声笑语中,一行人离开曲阳城,回到农庄…… 对于三县封地里的人来说,今年的寒冬,注定是个舒坦的冬天。 …… 熊午良现在也很舒坦—— 刚刚从曲阳新军的营地回来,见识到了新军将士的训练,熊午良对芍虎的治兵之道十分满意。 当初芍虎在越国任偏将军时,便在士卒中有极好的口碑——如今亲自统领一军,芍虎仍秉持与军士共进退的原则。 即便眼下寒冬腊月,芍虎也一样身负全套甲胄,与三军将士一同在校场操练。 有主将如此,曲阳新军自然士气如虹。 “小仪!去给我烧一炉火!”熊午良搓着手,脸冻得发白。 一万军卒全副武装地操练,自然不觉得冷——熊午良这个站在高台上检阅的,可是被冻得有点凄惨。 姒仪赶忙循声过来,见了熊午良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捂嘴轻笑。 熊午良恶狠狠地瞪了姒仪一眼。 姒仪取来厚厚的褥子,将熊午良裹得严严实实,又支使小白去庖厨拎来了一大壶水。 两个亲兵抱进来一座沉重的铜炉,很快便点起了炭火。 室内点炭,当然要开窗户——姒仪将窗户掀开一个小缝儿,然后将烧水的壶架在铜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