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凑过去细看,果见墙壁上面有着淡淡压痕,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来,他心中钦敬刚想说话,又见卢泽指着压痕上面细不可见的红色道:“这红色是水师军官的服色,所以那人潜伏身份应该是水师官兵,还有——”他伸手从窗格上面拈起根浓黑毛发,仔细观察道:“这是那人不小心留下的胡须,照此说来他应该留有胡须,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应该是二十七八岁。” “真是神探,竟连这都能看出来!”海娃听得啧啧赞叹,不知不觉凑到了窗户旁边,鼓着眼睛向浓黑毛发瞅了半晌,疑惑问道:“你乍晓得那人的职位还不是很低?”这也正是刘国轩心中疑问,想要喝斥海娃强行忍住,用询问目光望向卢泽。 卢泽本来还生怕在众亲兵面前无意泄露身份,他掌管察言司多年也是情报工作老手,谈起勘察取证不觉逸兴横飞,浑然忘记了遮瞒身份,用手摸着粘贴上去的络腮胡轻笑道:“刘总督治兵森严,等闲士兵随意不得走动,那人既能暗中潜到帅帐后面窃听,而且对帅帐布局也很了解,说明身份不低经常来到帅帐,若是普通士兵哪能做得到。”海娃听得心服口服,张大嘴巴还想继续发问,就听刘国轩喝道:“你们还杵在这里瞧啥子热闹,快些给老夫按图索骥,把那胆肥狂徒揪将出来。”众亲兵答应一声刚想出去,刘国轩叫住道:“出去后给老夫闭紧嘴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能泄露出去半句,否则老夫打断你们的狗腿。”转头向卢泽拱手道:“真是术业有专攻,内鬼竟让卢都——老卢轻易揪将出来,刘国轩钦敬之致。”这几句话倒说得真心实意,卢泽却是听得摇头苦笑,眸光现出复杂难明神色,见众亲兵已快退出帅帐,想了一想忙唤住道:“那人的胡须说不定已经剃去,身高应该不到一米七,比我还要矮上数分。”海娃抬眼向卢泽打量片刻,又把目光转向刘国轩,见他微微点头答应着大踏步转身出去,刘国轩托住卢泽重新越过窗户回到帅帐,笑道:“汉兴兄真是神眼如矩,论起侦缉工夫可比老夫手下那帮废物强上太多。”见卢泽有些意兴阑珊,开玩笑问道:“汉兴兄既已致仕闲居无事,能不能帮忙到老夫手下调教那帮不中用的兔崽子,薪饷必定让汉兴兄满意。”说着故意向卢泽抱了抱拳,摆出副礼贤下士模样。 卢泽心念微动,眸光亮了片刻重新暗淡下去,摇头道:“刘总督莫开老夫玩笑,卢泽年老多病,哪有心思重新出山自讨苦吃。”见刘国轩还要再说,卢泽正色道:“眼下要务是如何率军勤王对付冯锡范,刘总督若真地想要调教特工,事成之后老夫向刘总督推荐几名人才,包管让刘总督满意。”刘国轩也只是随口一说,明郑水师自成体系水泼不进,前些年卢泽有意在澎湖设立特工站都被刘国轩断然拒绝,生怕察言司借机渗透,哪肯真地让卢泽插手明郑水师侦缉刺探,见卢泽撇开话题点头道:“汉兴兄说得对极,冯锡范专权揽政为所欲为,如若不设法除去王爷势必沦为傀儡,刘国轩虽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却也明白台湾是国姓爷辛辛苦苦创下的复明基业,绝不能任由落入冯锡范之手,低声下气成为不齿贰臣。”听刘国轩如此言语卢泽当然心中大慰,两人密密计议了一阵,卢泽告辞出来,由亲兵护卫出了军营,却不顺着青石板道走向澎湖港,背着双手仿佛随意游玩风景,慢慢踱到海边一处怪石嶙峋的偏僻处所,站在礁石上面向汪洋海面凝视半晌,转过身子道:“还躲着干甚么,快些出来吧!”沙滩上面明明毫无人迹,卢泽却是说得十分笃定,过了片刻一块巨石后面忽地闪现名面目普通,三十上下的明郑军官,抱拳向卢泽恭谨行礼,叫道:“小的见过卢大人。”卢泽上下打量明郑军官,见他的扑克脸微微抽搐,显是见到自己难抑心情激动,叹口气道:“刘贵,我已因病致仕,不再担任察言司都事,以后莫要如此称呼。”顿了一顿板着面孔续道:“你暗中潜伏偷听实在太过大胆,以后切莫如此,提防莫在刘总督面前泄露秘密身份。”刘贵是卢泽亲自选派秘密潜伏明郑手师的特工,虽然刘国轩不允许察言司在澎湖设立特工站,但以察言司无所不侦的情报工作信条哪能放任不管,既然明路走不通卢泽便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