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搅局少年竟然出身土蕃蛮子,冯德贵也颇觉意外,捻须沉吟道:“土蕃蛮子日子过得太是舒服,近些时日不太安稳,总想着赶走汉人独霸台湾,瞧模样没有吃足沙漉社惨败的苦头——” 环视有些惴惴不安的嘉宾,冯德贵微笑道:“诸位莫要担忧,区区土蕃蛮子无知无识,绝对成不了气候,冯总制已下令洪侯爷率领重兵驻扎武定里,一旦时机成熟就要发兵征剿,给那些深山野猴永生难忘的教训,免得时不时跳出来捣乱,坏了冯总制的大事——这辰光怎会有土蕃蛮子偷偷越过封锁线暗地来到东宁府?” 冯德贵口中的洪侯爷官名洪德,爵封忠振侯,也是冯锡范帐下能打硬战的心腹将领,本来出兵对付土蕃部族以威名卓著的刘国轩最为合适,然而冯锡范对掌控明郑水师的刘国轩大为忌惮,恨不得刘国轩能够致仕归隐,哪肯让他重掌陆师对付土蕃部族。 况且洪德率领重兵驻扎武定里不单为了震慑土蕃部族,冯锡范另有密谋,非亲信将领不能成事。 王福禄闻言心中不由别的一跳,转动眼珠猜测道:“莫非受命潜入东宁府侦缉刺探,想要了解朝廷动静?” 冯德贵摇头道:“朝廷动静关防严密,区区土蕃蛮子在东宁府人生地不熟,恐怕连汉语都说不利索,哪有可靠途径可以探听朝廷动静,应是另有目的。” 沉思半晌隐隐觉得必有想不明白的关窍,见刘三依旧垂头丧气跪在面前,心头火起用力踢了一脚道:“莫要在本官面前故意摆出可怜兮兮模样,黄骠马你不用再管,本官自有安排,既然愿意将功补过,本官就再给次机会,带足得力特工把那不开眼的土蕃蛮子抓来,本官要亲自好生审讯,让他晓得胡乱搅局得罪本官的后果。” 仰脖又喝了一大口葡萄酒,面目狰狞神情阴狠,仿佛吞下的是土蕃少年的鲜血。 听要领人前去抓捕索萨,刘三面有苦色,知道土蕃少年武功高强,连凶名昭著的冰屠夫都折在手中,自己哪有能力前去抓捕,只是在冯德贵面前不敢置辩,喏喏连声倒退出去。 青衫侍卫把门轻轻带上,门神般守在门外。 冯德贵面色转柔,向众嘉宾举杯微笑道:“莫被没用奴才搅了喝酒兴致。吴佥事,你说与黄骠马主人认识,究竟是哪方神圣?” 吴斌瞧了半天戏,肚里暗自好笑,听冯德贵问话,恭谨回道:“启禀都事大人,下官识得骑黄骠马的姑娘,她是军务处徐佥事的妹子徐淑媛。” 听到徐佥事三字冯德贵面色微变,眸子寒光四射,阴森森道:“徐国难,就是卢泽派往漳洲执行秘密任务的那个铁杆亲信?” 声音冰冷犹如地狱寒风,听得见惯血腥的吴阎罗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冯德贵曾经任职户官贪污受贿,被顶头上司卢泽察觉依法惩治,托了冯锡范出面方才侥幸无事,因此素有嫌隙。 冯锡范恨卢泽不听指挥,又想把察言司牢牢控制图谋大事,借口卢泽年老多病强逼致仕,任命冯德贵为察言司都事。 冯德贵都事察言司的第一把火就是扫除前任都事卢泽的亲信心腹,把不肯卖身投靠的有骨气特工以各种名目投散闲置,搅得察言司上下人心惶惶,士气全无。 徐国难身为卢泽铁杆亲信当然列入清除黑名单,若不是奉令潜赴漳州执行厄斯计划,早就被冯德贵想方设法打入冷宫不得翻身。 想不到黄骠宝马居然是徐国难之物,这让冯德贵更加欲除之而甘心。 听到徐国难前往漳州执行秘密任务,王福?心头砰的又是一跳,脑里急急转着念头,只是不好当众开口询问。 瞧着冯德贵的阴沉面色,吴斌布满横肉的糙脸现出狡狯,轻声道:“大人说的是,徐佥事确是卢泽栽培多年的铁杆亲信,掌管军务处颇有几分才干。如果愿意献马投靠,肯说出卢泽的阴私不法,大人不妨收录门下,日后必是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