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那批银子走的急,云昭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将其运出,仓促下便难以两全。
这批银矿注定是保不下的,迟沂清楚,云昭也不难料到,然他仍旧做了这番算计,甚至不惜重回危险境地也要尽力一试,既希望所算有成,也希望不成。
他被映棠那根发簪扎中的时候,心里还记挂着银矿的下落,皇城司比他预想中来的要快,云昭握紧发簪,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恍惚间,听见上方有人一击一击的敲打,强忍着痛楚拔出发簪。
他紧咬牙关,喉间发出压抑地低吼,下一瞬,便如发疯一般朝映棠扑过来,映棠连连后退,不断摸索着碎石掷向云昭,她是用尽了力气扎下发簪,现下云昭显然是想拉她一道赴死。
脚下踩中一片凹地,映棠被绊了一下,轰然向后倒摔落水中,云昭奔来按她入水,举发簪往下扎,落下一半时映棠挡住,掐紧手腕奋力抵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尖锐的发簪逐渐往下接近眉心。
一寸……一寸……再一寸。
离眉心只剩两寸。
映棠慌了神,心念着邵兰亭他们快些赶来。
力气逐渐消磨,云昭狠狠下压,映棠只得快速偏过头,发簪擦着脸侧剐蹭耳垂,留下一道红痕,渐渐地沁出血珠。
“既然不能将你带走,也绝不能让你活着回到他们手中。”
云昭便又抽手提起发簪,在映棠颈上带起一道伤口,冰水漫过脖子,寒凉叫人麻木忘却痛楚。
就在云昭再度往下压时,映棠心知避无可避,抵挡着的双手逐渐颤抖,终是支撑不住了。
她恐惧渐无,忽而坦然一笑,像是最后一瞬的释然与宽怀,“暗线吗?我早就告诉他们了,纵然你进程再快,也无济于事。”
语闭,发簪落下,映棠禁闭双眼,放手迎接。
发簪在触及肌肤的那一刹那,云昭下压的力陡然抽离,默然等待着,映棠缓缓睁眼,与她迎面相对的是一张陌生脸庞,云昭摔在她身侧,沉重喘息着,胸口的鲜红又蔓延几分,混入到漆黑的寒水中。
庄珩两脚踩在石壁上,收力跳下来,留意着云昭动静,朝映棠拱拱手,他扶映棠起身,仰头喊道:“接人!”
“来了——”邵兰亭卡住机关,挥手喊人进去,“接人接人。”
众人接力似的往下跳,扶映棠上石壁。
死里逃生,映棠仿佛身在梦中,整个人泄下力气,茫茫然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浑身湿透,被邵兰亭围了一件斗篷,好半晌也没能开口讲一个字。
“楚姐姐?”邵兰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映棠收回神,攀他胳膊踉踉跄跄地站起,庄珩带了女卫过来,见状劝邵兰亭扶她离开书房,到安排好的马车上,先换身干爽的衣物。
一切结束的太突然,让人全无准备,方才还狂如疯犬的云昭,再一瞬沦为皇城司手中要犯,被人抬着拖着往外带,鲜红的血染遍半身,整个人如失了生气一般,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连眼皮都没能抬一下。
映棠如提线木偶般换好衣裳,磕磕绊绊间又忽然听见外头云昭疯魔似的笑声,怒从中来,忙甩开帘子往外,她抓着邵兰亭一个劲儿地追问,“暗线的事如何了?”
她不能让云昭得逞,拼下半条命的代价,绝不能就这般浪费,方才几乎就要丧命于此,云昭是咎由自取,但所图甚大,可她偏不能让他如愿。
邵兰亭安抚道:“楚姐姐莫慌,师父他们都安排好了,就等着贼人自投罗网呢!”
映棠放下心,扭头去瞧云昭,对方只是一味地笑着,被人架着拖上车。
如此,便是最好的了。
至少,他没有得逞。
她松开手,邵兰亭正待伸手去扶,就见映棠缓缓往旁歪去。
映棠心情大起大浮,又受了凉,脱力昏迷在前板上,幸而庄珩请来了张太医,勉勉强强才将人拉回。
这一合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