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大人是个木纳君子,原来说起情话来,也如此悦耳。”
韩霁脱口而出道:“先贤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若不是对喜欢的人宣之于口,他自然永远都是风清朗月。
话及此,二人相视一笑,映棠忽而从袖口抽出一支木簪,摩挲着发簪上那细若的小字,心下感慨,“这发簪上的字,当晚回去我便瞧见了。”
纵然刻得隐蔽,映棠还是瞧见了,那日她回了客店独坐房内,取下发簪时无意间被烛火晃了眼睛,隐约瞥见发簪上那熟悉的棠字,当下便猜到了,若只是随意从小摊上挑选,又怎会有刻字,映棠后来留意过,那一带并无发饰小摊,可她并不介意,反而小心收藏起来,不敢再戴出门去,今日一时兴起,鬼使神差的便带上了。
藏起来的不是发簪,是心思。
映棠婉言道:“如今看来,我怎会没有把握,”她将发簪递向前,示意韩霁替她簪上,正如当日在陆县街头。
韩霁抬手,轻轻托住映棠的发髻,将木簪插上,陡然一阵力袭入怀里,映棠踮起脚尖,下巴搁在韩霁的肩膀上,环手相拥。
馨香扑怀,如何不乱。
玉霞台的清幽萦绕周身,韩霁俯首靠着映棠的肩膀,遥遥望向远方,金安寺的山头早在半盏茶前便升起浓烟。
“咚——”第二声钟声响起,于山崖间回响肃穆。
韩霁收紧怀抱,突然舍不得放手。
映棠抬手拍拍他的背,问道:“大人是不是快要走了。”
韩霁迟疑道: “是。”
“是要回京城去吗?”映棠又问。
韩霁只说是。
“何时出发?”是今日吗?那钟声是迟大人的传信吗?映棠忽而有好多问题,但仿佛一瞬间都知道了答案。
韩霁犹豫着,没有回答,两司要密,他不能开口。
“楚姑娘,可愿意……随我前往京城,待我回去处理完司中要务,我想……”
映棠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打断韩霁的话,她将韩霁往回推道:“钟声响了两次,大人还是去处理公务要紧。”
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急于一时。
韩霁哑然,那句届时与祖母南下扬州提亲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或许,只要他离开了寿州,楚姑娘便会安全些,北上京城,风险未知,可留她在寿州,风险同样未知,只是韩霁不能替她做决定。
柳无常隔着老远遥望,见他二人分开,用火折子将方才金安寺飞鸽传书过来的信烧毁,赶紧大步赶过来,与韩霁附耳几句。
韩霁回首,映棠深知他的愧疚,分明是不舍,却还是强忍住情绪扬起几分笑来,安慰似的冲他点点头。
钟声再起,韩霁拱手深深行下一礼,翻身上马之际,他回望映棠,突然高呼道:“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等,等一个答复,是好是坏我都认。”他说完转身随柳无常下山,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映棠扭头看着那双株银杏,耳边回荡着钟声穿透山野的波荡,那数层回荡的感觉,让她忽而有了些想法。
她抬脚往前,靠近崖边往下望,崖壁是垂直劈下去的,能看见山脚处的官道,两条分岔路一条往此处,一条去往金安寺。
映棠稍微等了一会儿,果然见韩霁与柳无常骑马出现在山脚,她用手作喇叭状,对着山壁喊道:“韩霁——我愿意——”
“韩霁。”
“我愿意。”
“我——愿——意。”
声音一道道回荡,从近处传向远处,又从远处传回,在岳雾山间回响,扩散至青葱绿叶,至云巅之上。
风涌着铃铛相和,寄托情思。
马背上的郎君回望,遥见山巅的碧衣少女,霎那间晃了心神。
……
“姑娘说的愿意,是什么?”回程的路上,见夏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