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伙计只说:“贵客不必急着今日就送,可去柜台先记录下来,待下次过来用了饭再赠就是。”
客人捧着菜单,连连说麻烦,“你给我加一道菜不就够了,何需下次,就点那道葵菜蛋饼,快去快去。”
伙计去高台报了菜,掌柜翻开册子记下,客人们见有人先报了,赶忙喊了身边的随侍伙计查账单算价钱,跃跃欲试起来。
后厨出菜快,很快那道葵菜蛋饼便送了出来,装进贴有百善宴红纸的竹簸箕中,陆陆续续有客人换的菜摆上去,等凑了一整簸箕,伙计们抬起来在一楼转了一圈示给客人们,便出门往右巷去。
客人们跟着过去瞧,连带着过路的路人的也格外好奇,纷纷围过去。
映棠不怕客人逃单,左右大多都是掌柜认识的熟客,尤其都在账册上记录了名字,谁逃了单一查便知。
流民们不知饿了多少顿,偶尔有接济,也多只是裹腹而已,最讲究的便是炊饼配白粥,像这般有滋有味的饭菜,说起来尚未背井离乡时,也是吃不起的。
客人和路人堵在巷子口围观,流民只顾着饱餐一顿,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原本想着不花钱凑凑热闹的人,望着这群流民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不觉竟然有些沉闷起来。
映棠留意到巷子那边的情况,趁着时间写了几封帖子,递给见夏道:“派人一一送上门,这些都是寿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务必叫他们见到帖子。另外,你再去雇几个人四处散布散布,把百善宴的名头扩出去。”
世人最好颜面,越是厚积家业,越图善人名头,百善宴总不能单让散客们参与,得叫那些大客户散散财,一单能抵十单,岂不美哉。
见夏数了数帖子,赞道:“姑娘当真是心善。”
映棠摇头说不是,“我可不是心善,不过是求财途中搏一名头罢了。做生意便是这样,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是出钱出力,可那些人也愿意来,来得越多茶宴居越赚,真正心善的人反而在换菜的人里头。”
细论起来,若是有客人为了兑换菜品常来光顾,也是茶宴居赚头大。然唯有用此法,才最为平衡。若映棠出了头救济流民,不异于给其他商户压力,百善宴就是将队伍扩大,私心者不可倒打一棒,否则难堵悠悠众口。
客人渐渐地回来了,这动静惊动了雅间的客人,顺带又换了一批菜出去。
巷子平日空旷,鲜少有人,桌子加了老长一条,越来越多的流民闻讯过来。
可在此处吃饭可以,住下却是万万不行的,映棠又派人去衙门通信,只说酒楼愿意负责帮忙解决流民温饱,但到了晚上,官府必须派人过来组织流民到义仓去。
毕竟流民鱼龙混杂,人品不辨,若是这一带出了什么问题,反而带累茶宴居。
有人替他们解决问题,官府自然乐见其成,当下便应下。
保险起见,映棠戴上帷帽,由陆鹤等人围住去了右巷里面,流民被程安等人组织好,整齐排列。
映棠一一走过,这其中有白发老妇与儿媳相依为命,有年轻少妇独自抚育幼子,眼盲老人拄着木棍护着孙儿……民间疾苦,人生百态都在这不宽不窄的巷子里,猛然闯入映棠眼中。
原来南域的灾祸已然扩展到寿州了。
桌上的盘盘件件干净如新,连一丝油水都被舔食地干干净净,更有未曾分到食物的流民挤在后巷,遥遥期盼。
这世间多的是会让人心软却无可奈何的痛楚,正如眼前所见,也如以往一般,映棠纵然心有摇动,却仍旧不得不狠心一些。
她压低嗓音,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尽量冷冽一些,“我与诸位并不相识,不欠你们什么,可既然又办了这百善宴,就会一直办下去,但诸位不可妄生贪念,如有作奸犯科或心思狭隘者,茶宴居概不相帮。”
流民们只知自己得了一口饭,不必再颠沛流离饿肚子,便陆陆续续寻到空出跪伏在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