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几位妇人小姐也忍不住捏着帕子拭泪。
周侍音从小养在沈府,同她们一同长大,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怎么不心疼呢。
“侍音姐姐,公主下嫁乃是圣旨,我们也无能为力啊,你……你莫要怪罪哥哥。”
“对啊,侍音,人生还长着呢!”
周侍音躺在沈玉琅怀中,浑身湿淋淋的面色苍白如纸,她艰难伸手扣住沈玉琅的手腕,哀求:“真的……妾也不能吗?”
闻言,沈玉琅目光颤颤,咬牙吐息:“侍音……尚公主,不纳妾。”
周侍音眼里的光落了下来,她嘴唇颤抖,身上冷的像是寒冬腊月,脆弱的视线不甘的望着沈玉琅,说出让沈玉琅断肠的话:“玉琅哥哥,明明……明明……”
周侍音眼眶绯红,话语哽咽着说不出来,她竭力调整:“明明,下个月的今天……我就及笄了。”
只差一个月!
是啊,只差一个月!
沈玉琅也在心底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巍九瑶!
亦或者,为什么是公主啊!
一个嫡公主的身份,断了他和侍音多年的情分。
沈玉琅掌攥成拳,他恨!他恨巍九瑶!
周侍音看着沈玉琅眼中越发浓厚的恨意,轻轻推开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湿漉漉的裙摆朝着黑暗里走,边走边道:
“玉琅哥哥,别为我寻什么良人了,我此生会常伴青灯古佛,为你和……公主祈福。”
“侍音……”沈玉琅就要追上去。
谁知身后的母亲一把抓住了他:“你应该去见公主了。”
“娘,我不想见她!”
“由不得你不见,你姑姑如今在宫中步履维艰,你今日若是怠慢了公主,明日,皇后就会借机发难贵妃!”沈大少夫人抓着沈玉琅的手臂,哀求:“琅儿,你懂点事儿,你现在哄着公主,等你表弟长大,公主还不任你拿捏,到那时你想要侍音,不过是你表弟一句话的事儿,没有哪条律令规定,鳏居的驸马,不能续弦啊。”
“娘,那要多少年了,那要多少年啊。”沈玉琅不是傻子。
太子乃是先帝在时最疼爱的孙儿,而今十七,智多尽妖,得群臣爱戴,又有先帝钦定三位德高望重老太师为太子太傅。
皇后更是出身薛元氏族。
他们就想凭借帝王的宠爱以一幼子夺嫡。
这不是一两年能够做到的!
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不止!
帝王之爱,能得几时好。
待那幼子长成,太子又该是何模样。
沈玉琅只想到两个字:疯了。
他们都疯了。
“啪!”沈大少夫人一巴掌抽在发疯的沈玉琅脸上,低声而又声嘶力竭道:
“晚了沈玉琅,这一切早就已经晚了,从娶元敬殿下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从赐婚公主那一刻开始,他们沈家就彻底得罪了皇后和太子。
元敬殿下乃是太子双生胞姐,二人感情甚笃,皇后本为公主觅得良人,贵妃不愿太子在添羽翼,故而才让玉琅尚公主。
如此!
就算她们不争,太子继位之时,便是他们的灭门之日。
贵妃的野心,便是他们沈家的野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身后人惊讶的连忙捂嘴,不敢多说。
那一巴掌丝毫未曾留情,沈玉琅顶着火辣辣的脸,他盯着沈大少夫人。
他的目光不甘,愤恨,麻木,平静,冷漠,最后变成一抹悲凉讽刺的笑。
他无力挣扎。
在皇权之下,他如蝼蚁。
而那巍九瑶此刻掌握着生杀大权!
他长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好,好,好。
不就是虚与委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