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在最深的夜中飞奔,它跑了近七个时辰,在卯时赶到金城城门外的小树林。
一声长嘶,黑马突然蹲下来。
李藏玉赶紧下马,捧雪送到黑马的嘴边,那黑马并不吃,黑溜溜的眼睛看了李藏玉一眼,身体忽向一侧倾倒,四肢猛地抽搐一下便不再动。
“追风。”李藏玉失声叫道。
黑马没睁开眼。
顿时李藏玉瘫软在雪地里。
现在连一匹马都为她死去,这今后还会有多少人为她而死呢?
一时李藏玉想哭却哭不出来。
呆坐良久,李藏玉捧起雪向黑马身上覆盖,她没法子将黑马埋葬,便只好用雪将它覆盖。
此时拂晓,李藏玉缓缓起身,向前面的城门走去。
进城的人很多,牵着羊,挑着担,李藏玉混在人群中进城。
大概李藏玉穿着北祈人的服饰,守城士兵也没仔细看便放她进去。
入城后李藏玉向人打听元补机,可她说的南楚语,这些北祈老百姓根本听不懂。
“老伯,请问你知道元补机吗?”
路人一头雾水,向她摆手。
李藏玉无奈,只得又找其他人询问,一连问了七八人皆是一无所获。
此时她又饿又累,头晕目眩,几乎支撑不住,步履踉跄,没几步忽然发丝被什么东西勾住,迫得她的头往后转。
身畔不知何时伫立着一匹白马,李藏玉的视线顺着白马往上看。
马上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那男子宽颌方脸,鼻直口方,浓眉大眼,头发分成小缕各结成辫梳至脑后。
穿着一件宽大的狼皮袍子,但这么冷的天,他却不畏冷似的,一条牛犊般粗壮的胳膊裸露在袍子外面。
是个氏羡人。
他的马鞭勾住李藏玉的发丝。
李藏玉默不作声,解下缠在发丝的马鞭便走。
骑马男子意味深长盯地她的背影,等李藏玉走出十数丈后,他便纵马追上去,待经过李藏玉时,手一伸,他便捞住李藏玉的腰肢,将她带到马上。
李藏玉吓坏了,挣扎要下马。
“放开我。”
男子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仔细瞧她的眉眼,瞬间满脸笑容。
“南楚的女人,你到金城来做什么?”
原来这男子早瞧到李藏玉,见她荆钗布裙仍是不掩国色天香,失魂落魄的样子反而更楚楚动人。
其实不只是男子被李藏玉吸引,这街道上的人几乎都在瞧她,只是李藏玉心事重重没有察觉。
“和你无关。”李藏玉对他一肚子火。
“我可听到你在找元补机,你是南楚派来的细作?”
这元补机是北祈的威远大将军,手握兵权,男子听到李藏玉在找元补机,便猜测她是南楚派来的细作。
“你才是细作。”
“你这小嘴还挺爱怼人的。”
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男子笑着去捏她的嘴唇。
李藏玉对氏羡人恨之入骨,又见这男子轻薄自己,张开嘴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这一咬饱含着李藏玉对氏羡人的刻骨仇恨,没想到男子并不松手,反而笑吟吟地让她咬。
“不要停,如果停了换我咬你。”
李藏玉咬了一会便没了劲,全身疲软无力,如果不是男子的手放在她腰上,此刻她早坠下马。
“哈哈,咬够了吗?”他看自己的手指,手指被咬出一圈血。“如果没咬够,我带你回氏羡,以后会有很多时间让你咬我。”
男子大笑,他倒不在意李藏玉是否是细作,只觉得这女子的容貌合他心意。
“你想多了吧。”
身后传来嘲讽声。
男子一愣,扯着缰绳转过来,面前竟有几名骑马的蒙面人。